离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由一片高耸入云的群峰组成,诸峰之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天女身披的素纱。
戚风离开上阳台,沿着山道拾级而上,山道两旁的林间弥漫着氤氲的雾气,更显风景秀丽。他却专注于赶路,没有瞧上一眼。
渐渐的山势变的陡峭起来,四周树木变得低矮,参天的古木也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灌木和草丛。平滑的青石阶也成了十分陡峭的山路。山道上的云雾渐散,顺势泻入两旁的山谷之中。
戚风在山道上沉默地前行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大殿,四角飞檐上走兽盘踞,平添了几丝威严之感。
正是离山五律中的律德殿。
律德殿主掌离山上下品行评定,功过赏罚之事。其地位仅次于掌门所在的朝天殿。本殿首尊道号元罡,乃是掌门真人的师弟,一向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担任律德殿首尊以来更是赏罚分明。但因为他不喜玩闹,性格古板,常年板着一张脸,使得众弟子皆敬而远之。
而这样一位不太受人爱戴的长老,却正是戚风自己的授业恩师。想到这里,他自嘲般摇了摇头。
律德殿外常有门下弟子守候,此时早已看见戚风自山道间归来,其中两人急忙跑上前相迎。
“戚师兄,你这是?”一名弟子望着戚风身上的伤势,惊讶道。
戚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问,催促道:“此事日后再谈,侯师弟,我现在有要事要面见师父。”
姓侯之人名为侯米清,听闻此言立即吩咐身旁的弟子先一步前去通禀,自己则扶着戚风快步走入大殿。
律德殿掌刑罚一事,主求威严,因此建造之时专门挑选山下参天古木作为殿内主柱,使得整个大殿十分高大,若有人站在殿门之前仰望,必然会被这道无形的威压所震憾。
戚风走入殿内,双脚踏上由大理石铺就的光滑如水的地面,感受着四周传来的阵阵彻骨的寒意,十分恭谨地向着大殿正中弯腰行了一礼。
大殿正中的顶上有或大或小的夜明珠静静悬浮在空中,虽是白日,却也有极其微弱的光芒洒下,映照在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
元罡的视线从夜明珠上收回,转过头负手面向二人。蓄有髭须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冷的摆了摆手。示意侯米清退下。
戚风行完礼,望着如同湖水的地面,低头垂手不语,坚守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元罡望着眼前弟子这般无赖的模样,原本就难以平息的怒意更是如爆发的火山一样汹涌而出,扬声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一下从殿中盗走了两件镇殿法器,还联和别人从你简师叔那儿套走了好几瓶上好的丹药,气的你简师叔直接在掌门面前告我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元罡其人性如烈火,声似洪钟,指着戚风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发泄着数月以来积聚而成的怒火。
戚风低着头默默承受着,直等到师父骂得口干舌燥,停下了嘴,立即放下剑,倒了杯清茶递上前去。
元罡接过茶来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冷哼道:“别以为自己多厉害,这殿中发生的事哪个我不知晓,只不过我不想理你罢了。”
戚风接过茶杯,心想那您进门先训我一顿,又是个什么说法
元罡好像看出了他的那些心思,忿忿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专挑镇殿法器拿,实在是胆大包天,叫我如何不怒。”
戚风说道:“若是没有这些高级法器护身,恐怕您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元罡一挥手,说道:“以你的才智,怎么会成这般狼狈模样?”
戚风苦笑着摇头,喝了口茶,开始讲述在雪原的种种经历。
等戚风讲诉完自己的遭遇,元罡已然恢复往日冷酷严肃的样子,坐在椅中,蹙眉沉思。
戚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出去,只见信封表面呈现普通的淡黄之色,貌似材质普通,但历经数月,多次易手,却依旧崭新无比。
元罡持信在手,只看了一眼便发现这是由本门秘法特制的纸张,制作过程十分复杂,难以伪造,历来由简师弟的虚极殿所承制,作为离山内部特殊通讯之用。
元罡一见此信,便知事有蹊跷,当即启封,抽出信张阅览起来。
殿内的鹅卵石地板映着夜明珠的微光,如同星空下的一潭湖水,置身其中,似能令人心静神宁。
元罡望着手中的信纸,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后,元罡收信入封,站了起来,挥手道:
“你先下去养伤吧,这信事关重大,我得去见众位长老。”
戚风见师父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想要出口询问,但还是忍住这种想法,欠身行礼退下。
元罡感受着手中信封传来的质感,回想着信上所透露的内容,不仅摇了摇头。
“真是多事之秋啊。”他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