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学校开学了,祁旭忙于本科的课程和各种项目的设计,欧阳也来回穿梭与N大与M大之间上课、做课题,忙的不亦乐乎。他们都不刻意提起那个吻,却总是在看到彼此的唇时不自觉的别开眼去。
顾言教授果然是名不虚传,他的思维敏捷、能力极强,欧阳婧要用足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跟上他的脚步,现在她比高三那年还要拼十倍,走路、吃饭、甚至睡觉做梦都是课题。
忍受这一个月只能和祁旭电话诉衷肠、没日没夜的泡图书馆做设计,终于在顾言教授的规定时间内交上了设计图纸,并得到了教授的抬眼一看和一句极轻的“还行”。欧阳走到操场上,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大喊了一声“欧耶”。
而此时,二楼一间办公室的窗户旁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在注视着欧阳的方向。
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宿舍,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换上一件及膝的银色连衣裙,带上祁旭送给她的蓝宝石耳环,头发松松地披散在肩上,鬓角处别上一只水晶发夹,黛色如远山、唇色似蜜糖,整个人都有一种容光焕发的魅力。
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美丽的微笑,欧阳婧轻启朱唇,近似于呢喃的说:“祁旭,我来喽”。
一路走去,鸟儿鸣唱、花儿芬芳,点点阳光洒落指尖,清风携着芳香似在轻笑欧阳的小女儿心思,惹得她红了脸。到了祁旭的门前,站了足足两分钟都没能让砰砰的心跳平缓下来,欧阳深呼吸好几次,终于抬手扣门,门却没有关。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儿,她好奇地推开门,只见门口雪白的地板上用鲜艳的玫瑰花瓣铺出一条路,周边还有摇曳的烛火和流淌在屋子里的音乐,而她的祁旭,身着黑色西服、左手拄着手杖、右手拿着一束绚烂的粉白色牡丹花束,站在玫瑰花路的那头微笑的看着她。
此时,外面的阳光会意地躲了起来,屋里的烛光害羞地扭动着身体,一切一切的景色都没有祁旭眼睛里的光彩摄人心魄,欧阳感觉自己像中了枪一样,不会动、不会想、不会眨眼,就怕稍稍一点点就错过了什么。
祁旭看到欧阳,烛光里银色的衣裙摇曳,红红的脸上眼睛泪盈于睫,却一下也不眨眼地看着他。他心里叹谓着,他想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真是美极了!
祁旭定了定神,竭力稳住左手的拐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迈着还算稳健的步子走向欧阳,可右手微微泛白的手指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欧阳”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几次哽咽,祁旭的眼眶红了,欧阳更是泪盈于睫,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仿佛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分开。
祁旭带着她走到餐桌旁,一个用力就把欧阳搂在了怀里。她身上沁人心脾的芳香,她浅浅的呼吸拂在肩上,她柔顺的秀发俏皮的扫着脸庞,这一切的一切都入催化剂一般,让祁旭心如擂鼓、血脉喷张。
祁旭脸微微低下,顺利地找到了她的唇,那如棉花糖般柔软香甜的唇,那引领着他所有的爱和心意的唇,在碰触的一瞬间祁旭终于觉得自己的心完整了。曾经因为残缺带来的自卑、因为想念带来的痛苦,都因为这一刻而全部弥补。
过了许久,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脸色殷红如血的欧阳,用炙热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心中有一种幸福感要冲出来,祁旭把头深深地埋在欧阳的颈间,感受着她动脉有力的跳动和热力。
欧阳诧异于祁旭今天的热情,在他怀里渐渐平复了心情,欧阳轻轻抚着他的脸,语气温柔的要将人融化:“祁旭,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惊喜了呢?这也不像你的性格呀!”
“欧阳,其实从见到你到今天,我知道你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我一直不敢真正的靠近你,因为我怕老天再突然把我们拆散,我和你都没办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了,唔……”
欧阳的纤纤玉手按在了祁旭的嘴上,她看着祁旭,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顿的说:“祁旭,我们之前都受到了命运的考验,无论是我的精神还是你的身体,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一次磨难,但我们坚持下来了,所以我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紧紧抓住我,不要放手,不要犹豫,更不要思前顾后,管老天将来要怎么样,我们现在就是幸福的。”
祁旭抬起被欧阳攥得生疼的手,一个用力把欧阳抱在怀里,欧阳的鼻子磕到了他的肩膀,他们都有点疼,他们却都笑了。
天色渐渐暗了,从窗户可以看到绚烂的晚霞,在天边如挥洒出的丝绸,柔美的弧度、喷薄的色彩,把傍晚的学校妆点成红色。映衬着晚霞的烛光,星星点点,随风摇曳,包围着窝在沙发的两个人。祁旭低沉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欧阳,我现在终于敢回头看那个黑暗的时期了,也应该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了。那个周末我坐出租车回家,没想到在行驶的过程中和对面的货车相撞了,货车司机喝了酒,没有及时刹车,我坐的出租车半个车身被夹在了货车底下,出租车司机当场就死了,我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妈妈在我身边哭的眼睛都肿了,我想坐起来,可怎么也没力气,我感觉不到我的腿,在我不停的追问下妈妈说,我的左腿因为挤压时间过长已经坏死,为了我能活下去只有截肢。”
感受到欧阳的手在自己后背轻轻抚摸,他拍了拍她的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欧阳,那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原本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但一场意外让我成为了残缺的人,这对我的打击近乎是毁灭性的。我没办法把这个身心残破的我,再放到你的面前。所以我哀求妈妈立刻搬家,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事,尤其是你。”
看到欧阳瞪圆了眼睛,祁旭把手附在她的眼睛上,她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潮湿和指尖的颤抖,感受着他内心的痛苦和呐喊,她的心都要碎了。
“我刚出ICU,爸妈就带我去了外地进行康复,康复训练非常痛苦、枯燥,在日复一日的训练里,你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我想要有这个机会,亲自来到你的面前跟你解释这一切,亲自和你说对不起。”
欧阳婧捂住他的嘴,“祁旭,我的确怪你,却不是怪你不告而别,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但我怪你不让我知道这一切,不给我陪着你机会,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不是吗?”
听到这,祁旭浅浅的笑了,笑里却有点无奈,“欧阳,我如果需要朋友,会有很多人成为我的朋友。你不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喜欢你,这是我在发生意外之前就已经确定的,只是我原本想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和你说,却被这场意外中断了。”
虽然欧阳婧早知道了祁旭的心意,却没成想他说出来时还是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此时的欧阳才浮现出小女儿的娇羞之色,脸红了起来。
祁旭眼睛就没离开过欧阳,看到她的娇态,就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印下虔诚的一吻。
“那后来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什么时候参加的国际青少年设计大赛的?”
“康复训练做了两年,我的身体就基本复原了,我也接受了残缺的事实。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设计,于是就在国外又学习了两年,参加比赛是前年的事,我的导师推荐我去的,当时正好是你参加高考,我想那就当我在地球的这端陪你考试吧。获奖我没想到,因为很多人都比我优秀,但获奖带给我最大的惊喜就是可以破格录取我到这所大学。我知道你考了N大的建筑系,就知道你在替我完成梦想,我一定要回到你的身边来。”
听到这,欧阳坐直身体,和祁旭平视,用一种近乎发誓的郑重语气,和祁旭说:“我们既然彼此相爱,又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才走到一起,那祁旭,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对彼此有隐瞒、不要再独自一人做决定,我们不要抛下爱情,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好吗?”
“好,欧阳,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祁旭郑重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