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郭大小姐。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心里感谢宁昱救了她,一方面又像吃了个蚊蝇般难受。如果是宁昱配伍的药引起的过敏症,她怪罪还无可厚非。可是分明又不是,但是要出言感谢他,自己反正是做不到的。
所以郭大小姐默不作声,把头埋起,成了一只头钻进沙子的驼鸟。
宁昱脑中不停地翻阅有关糖尿病的记忆,猛地心内狞笑起来:刚刚摸了一下小手,就挨了一耳光,老子吓这小妞一回,让你开口求我我都不摸!
“血糖过低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此病的成因倒是要好好探讨一下。郭小姐此病是偶发还是常发?如果是常发就请回家准备后事。如果是偶发,还可去找个医生诊治一回。不过想来外间那些庸医,连个那不勒斯病都治不好。这病乃是我师门研究多年才发现,他们又怎么能弄得清楚肿瘤这种大病?那些庸医多半也是请郭小姐及早料理身后事的好,说不一定还要医嘱两句‘有什么想吃的就吃,想去哪就去哪’,反正时日无多,及早行乐。”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一屋子的“啊?!”声。
竟然会有这么严重?
郭君怡更是慌乱。刚刚发病时,感觉像要死去一般,要让她体验第二次,还不如立时便死了的好。她心里感激宁昱施救,但面子却放不下来,啜嚅道:“死了就死了,也总比你轻薄于我的好。”
宁昱呵呵一笑:“我又没说要给你诊治。”
这小妞被我吓到了,语气都发抖起来。他把头一甩,表情甚是得意:“长期饥饿、剧烈运动、发热厌食等等诱因都还好说,不过肾性糖尿病,胰岛细胞瘤,各个系统特别是肝脏胰脏的肿瘤,才是最要人命的。”
琴操急忙轻声劝解道:“郭姐姐还是请公子诊治一下为好。有生的可能,谁又愿意去死呢?郭姐姐还年轻,怎么就如此轻生呢?再说公子虽是男人,郭姐姐却不把他当大夫,讳疾忌医可不好。”
郭君怡心中害怕,语音颤抖道:“他……他这是故意吓我的,我不要听。他又未必治得好我……”
小玉道:“公子学究天人,怎会治不好你?此前说了这病是他师门发现,一定会有解救之法。”
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摸了一摸,都有些肿了。这一巴掌让宁昱心里很窝火:“郭小姐饱读诗书,想必为令祖和令弟的病也看过不少医书,这句应该听得懂吧?人体如同宇宙,机理法则自存。若阴阳失衡,五脏则失制;气机不畅,五脏则相克相制;气血妄行,滞留于一处,日久生腐,努肉渐生,形成肿物。从阴者,为阴结,从阳者为阳结。阴者阳化,至平,阳者阴化,至平,续调阴阳,气血至平,而愈!”
这句是清朝名医王宗,论述肿瘤的总纲,记载在《清方堂》的药谱之上。宁昱也记不清是何时看过,此时说出来顺口之极,用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再好不过了。
虽然按照西医理论,这句话像没有说过一样。但是用来吓唬郭君怡这种稍懂得点医药知识,又不明其中内理的人,实在是好用。
郭君怡哪会知道宁昱是随口乱说,并不懂医道,只为吓唬她而已。这句总纲又出自一千多年后历代中医的总结。她自然是认为这是治病的法子,口气软了下来:“宁公子果真知道如何施救?”
宁昱把头高高扬起,鼻孔朝天:“再好的办法也救不得郭小姐。本来是要看一看郭小姐是不是有肿瘤……哼哼,现在我脸上都肿了。不如请郭小姐再将我右脸打上一巴掌,两边对称还好看些。”
郭君怡心中愧疚起来,忖道:原来他是想进一步给我诊治,才查看我身上是不是有病,却被我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要是不给我诊治,发起病来如何是好?
爷爷和弟弟的病也要着落在他身上,都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我又生病了。家里真是多灾多难……
反正都被他摸过了,先前又和他共喝一罐药水……大不了今后不嫁人便是!郭君怡心中一软,又对自己发起狠来,咬牙道:“请宁公子帮我诊治!”
宁昱摸了摸脸,扭头道:“不敢治,更不敢诊。”
小玉虽然愤怒宁昱被打,可是看着郭君怡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房中诸人只有她和宁昱有了夫妻之实,相处时间又最长,对他脾气熟悉无比。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就出言劝道:“姑爷去看一看吧,郭小姐保证不打你就是。”
郭君怡脸红道:“刚刚是我不对,对不起公子。请公子放手施为,君怡保证再不动手。”
宁昱心中大乐,死小妞,几句话就吓得你这般模样,到头来你还不是要求着我摸你?他脸上却故作迟疑:“我还是怕……”
郭君怡恨恨地道:“反正你也碰过了,现在还来说这些……我看你就是随口乱说,根本不懂诊治之法。”她心中急躁,又用上了激将之法。
宁昱虽然是随口说来吓唬她,不过血糖过低的成因倒不是胡说,也算是有理有据。何况他脸皮犹如金陵城墙的转拐处一般,厚实无比,心中一点也不发虚。道:“你确定?”
郭君怡点点头:“确定。不过你得请她们都出房去,不然我会羞死。”
……
小玉、张凤娇、琴操三人依言在房外守候。几女心中正在猜测房内的春光,脸儿都是红扑扑地。过了一小会,却听郭君怡大吼道:“你这个伪君子!原来你是诓骗我的。”
然后郭君怡气冲冲地走出房门,直往外面走去。走到半途又折返回来,自顾自地去取了药罐,狠狠地踢了大门几脚才扬长而去。
宁昱跟着走出房门,一脸大仇得报,幸灾乐祸的样子,还高声叫道:“青霉素用量不要太多,不能吃鸡蛋,不能喝酒。还要禁欲,注意观察。药物要是有效,记得常来啊~”
最后一句像个老鸨子似的。
看到郭君怡走远,宁昱才两手一摊,一幅无辜的表情对三女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只指导她自行检查,没查出病症来,反而说我诓骗她,真是岂有此理!实在太累了,我要去睡觉,你们自便吧,有事明天再说。”
琴操心道:他是真累了,还是在躲着琴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