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看了场热闹，长宁侯转身进了房里，长公主正在午歇，经过明璃月的调理之后，长公主的身体明显好很多，为此长宁侯相当感谢。
齐妈妈并没有立刻回禀长公主，而是依然守着外面，等待着长公主起身。算时间其实也不差多少，历来长公主午休时间都不长。
独自坐在窗前许久，长宁侯真不知女儿怎么会成为这般，这般不知好歹的性子。父母的好意权当驴肝肺，嫂子的东西随着性子想要就要。
静静地想了两三刻钟，不等妻子午休醒来，长宁侯首先去审问了牡丹，少女惊慌得无以复加，颤抖的看着长宁侯板成青铜的面孔。
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长宁侯只说了一句话。“当真是大姑娘叫你去少夫人房里，管少夫人要琉璃头面的吗？你须得给我如实招来。
若说了实话还留你一条小命，若是胡编乱造些什么，那权当今日大姑娘真的丢了套琉璃头面，且就是你偷去的，到时候可留不下你这条命。”
府里头的人都知道，长乐长公主或许有时候，还能求求情宽容些许，但是长宁侯却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坚决不可能有所更改的。
牡丹不敢弄鬼，更从来没想过替大姑娘隐瞒，老老实实的开口。“前些日子少夫人铺妆，大姑娘就看上了几套琉璃头面，只是没能凑近看过。
因着饭桌上刁难少夫人，少夫人看着好似没什么脾气，就叫奴婢去跟少夫人讨要。大姑娘还说：早就没了娘，小姑要的东西，少夫人不敢不给。
大姑娘是这么吩咐的，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主子啊！”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掉，牡丹就这么一个劲的磕头。
“只怕你们这帮狗奴才，心里头也是这么惦记的吧。可惜这如意算盘，到底也还是没这么好打。你暂且留在这里等候处置，也叫一个院的看看。
狗仗人势蹿腾着主子闹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下场。”长宁侯真是冷笑都笑不出来，大闺女欺负大儿媳没了娘，殊不知自个才是没人管的。
以为如今还待字闺中，便能压着底下几个妹妹，连爹娘都想拿捏着玩，可真要收拾个庶出的女儿，长宁侯有的是办法。
其实要说起来顾大姑娘想的也不差，确实也有啃着儿媳喂养女儿的人家，但落到长宁侯府这个环境来说，这种做法和想法，就显得不那么现实。
拿儿媳补贴闺女，首先第一个要紧的事情，那便是姑娘必须是嫡出的，当婆婆的偏心自己闺女，那是没法子改变的。
就算嫁妆是儿媳妇的私产，可上头婆婆既然都发了话，那儿媳妇有几个能扛得住的。一个孝字大过天，除非豁出脸去闹。
然而就算是豁出去了，以后在这个家里可怎么过？就算官府不允许你想出妻就休妻，但这个年代婆婆磋磨死个把儿媳，那正是再容易不过的。
所以要违抗婆婆，首先要做好合离的准备。但婆婆也不都是傻子，儿媳的东西大多数都还是孙子孙女继承，留给孙子辈的不好吗？
庶女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都不容易，还天天想着谋划嫂子的嫁妆，还没开口就要被打回去。就算是庶子媳妇的嫁妆，也是不可能给的。
长宁侯府算是例外，长宁侯一个小妾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庶女两个庶子，充的还是长乐长公主的头面，长乐长公主连刁难都提不起兴致。
纯属于给吃给穿放任自流，学堂就在那里，请的老师也都是一样的教导。至于学得怎么样，表面上完全看个人天分。
一个班里总能分得出学渣学霸，放到现在也是一样，姑娘小爷们天赋不同，哪怕是同样在一个老师手底下学习，也自然有高下之分。
顾大姑娘算是体面的庶女，但这个体面也着实是有限，长乐长公主自个还有五个闺女，再有从堂嫂那里接来三个女孩，庶出女儿有着说不出的低微。
自然还有第二个条件，那就是嫂子的好惹程度，确实有些新媳妇脸皮薄又怕事，别说是婆婆嫡出姑娘，连庶出的小姑子都不敢惹。
最后一项也是顶顶重要的，那就是这一家子老老小小，都没有一个人是要脸的人。只有那最下作不要脸的人家，才会日日算计儿媳嫁妆。
显然三个条件，顾大姑娘一个都不符合，最后只能够讨个没脸，还要等嫡母及父亲的处置，尤其是在刚刚跟亲爹闹翻的情况下。
还有更例外的一点，那就是长宁侯府的组成。都说是母凭子贵，反过来说子凭母贵也是相同的，要不然嫡出怎么要高过庶出。
母凭子贵大多数都是妾室，小妾之间生闺女跟生儿子，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姑娘出嫁不可能带着生母，儿子分家却可以奉养生母。
二则作为传宗接代的儿子，在这个时候还是为大多数人看重，小妾自然是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历来家族传承重视子嗣，勋爵之家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主要传承人就那么一个，余下的都不过是次要，此时嫡庶的差别就出来了。
反倒是子凭母贵来的多些，长宁侯府的女主人是长公主，庶出的本就更教人看不起，不说是外头的国法，连顾家的族规都严格管着。
长宁侯从头到尾也不爱小妾，无非是对长女多疼爱几分，毕竟十来年才得个女儿，可后头女儿也多了起来，长宁侯也更爱嫡女。
就这么还要在嫡嫂面前上蹿下跳，又碰上明璃月这么个不好惹的嫂嫂，嫡兄还看得跟很重，不撞个头破血流，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个道理长乐长公主了解，长宁侯心里头也清楚，他愿意给好的条件，但也要长女知福惜福，否则拼了老命，长宁侯也保不住长女。
转头回了正房，长公主已经起身，面前还摆着一盘琉璃头面，却也没什么好脸色，长宁侯到妻子面前坐下，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
将盘子推到丈夫身边，长公主冷笑道。“好好看看，等会拿去给大姑娘，长宁侯府大大小小，统共十一个主子的体面，顾家列祖列宗的荣光。
全教大姑娘拿到她嫂嫂跟前，就换得这么个玩意，再也没有比这更贵重的琉璃头面了。打今个起，咱姓顾的全都别出门了。”
新媳妇一进门，姑娘就管嫂嫂要东西，那是要脸的人家做出来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