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子有了吩咐,齐妈妈也有了数,却也还是劝到。“眼下将军和少夫人新婚,此时将大姑娘送出去,难免会惹人非议。
倒不如缓些时日,那庄子上多年没人住,也需要清扫收拾一阵。再者大姑娘真的拖不起了,是时候找个好人家议亲了。”
至于什么样的人家才算是好,齐妈妈表示这不该是她操心的事情,如果想要如顾萦心所愿,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送进宫中去选秀。
长宁侯这么疼爱孩子的人,应该舍不得顾萦心选秀。算起来选秀也就是开春的事情,顾萦心这么挑挑拣拣下去,大约是躲不过这一次。
上次选秀是刚好太皇太后去世,宫中大丧又要守孝,是以索性停了三年一次的选秀,再上一次顾萦心年纪小躲过去,现在可没有什么理由。
想起刚刚进门的儿媳妇,长宁侯倒是含笑点头,“说的也都在理,缓个一月半月的,就把大姑娘送到庄子上待嫁,夫婿的人选,倒也简单。”
完全不考虑顾萦心的意思,不就是给庶女找个夫家,长宁侯心中早有成算。无非也就是之前选好的那几家,再仔细挑挑就成了。
可惜明家和宋家是不成,除非去找太后赐婚,否则这么个浑人,那两家即便咬牙娶进家门,败坏的还是顾家的名声。
齐妈妈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金妈妈说道。“这几日金妈妈多劝着些,姑娘虽然说是头大的女儿,可这府里也不止这一个姑娘。”
又不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有什么好自鸣得意的。想要拿捏妹妹,可爹娘也不是死的,轮得到这庶出姑娘横行霸道。
摇着头走出小院,长宁侯看着朦胧的月色,心头自然有着无限感慨。
满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正房里头还是照常张灯,但余下的两个二等丫头,压根不敢看顾萦心,一味的低着头收拾屋子。
金妈妈吩咐人打水,伺候顾萦心梳洗休息,却是半个字也没开口。日落前还热热闹闹的小院,此时却寂静的鸦雀无声。
听到外面关门上锁的声音,再看看空荡荡的院子,顾萦心完全瘫倒在床上。她也不是不懂得看眼色的人,长宁侯分明已经放弃顾萦心。
照常伺候着顾萦心,金妈妈却明显更为忙乱,但却意外的顺遂安定,指挥起剩下的几个人来,明显更加的得心应手,至少没有反对的声音。
比起往日略烫的水,今日沐浴的水显得十分合宜,干净的床榻清静的妆台,少了那些粗犷的嗓门,一切都格外的纤细起来。
窝在金妈妈充满皂角气息的怀里,顾萦心竟然是睡得格外安心,或许也是因为今日太过疲累的缘故。
长宁侯到了屋里,明璃月和女儿们都早早的散了,长公主乐呵呵的那着几幅图笑。明璃月看来是真的会哄婆婆,怎么就乐的这般开心。
细瞧那画上的人物,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无非是百子千孙图,这东西富贵人家人人都有,女儿出嫁也算是陪送,这几幅无非更精巧些。
“儿媳妇刚进门就想孙子了?”长宁侯往日总要误会长公主,如今方知往日竟然冤枉了妻子,若非是儿媳妇好,怕要睡两日书房,冷床冷被。
嗔怪着长宁侯,长公主心情极好。“长房的几个姐儿出嫁,都用的月姐儿绘得图做被面,本有意叫月姐儿也给家里这六个姑娘画个样子。
倒真是月姐儿还惦记着,早早在家中就已经绘制好,倒还真是比外面的稀罕些。明日就叫针线上的赶着绣,二姑娘出嫁前应能绣好。”
往日大概长宁侯还要问问,可有顾萦心的份,可顾萦心刚刚把嫂子得罪的彻底,即便是豁出去这张老脸,长宁侯也是问不出来的。
大约也留不了顾萦心两日,哪有功夫再做这些琐碎活计,长宁侯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月姐儿的画竟然也颇为精妙,到真不愧是大家教女。”
而后不可避免的想起顾萦心,长宁侯又是一阵心塞,别人家的闺女那真是琴棋书画,顾萦心偏只知道撒泼耍横,闺学上是没一点长进的。
横过长宁侯一眼,长公主继续捧着画看,也不问长宁侯搞什么去,这么大半夜的才回来,大约是真要教训女儿了,却与长公主毫无干系。
齐妈妈打了水进来,又劝长公主说到。“晚上打灯细看,到底伤眼又伤神,长公主还是早些安置。姑娘们得了这个嫂嫂,那才真是有福气呢。
这花样子不比其他,细致精巧倒也还罢了,难得的是活1泼有趣。这世间学问那一样不要下工夫,少夫人在这上头必然是下过苦工的。”
烛火微动,长宁侯顺理成章的搂着老婆入睡。
顾湛鸿也同样搂着娇妻,明璃月方才配了香过来,正屋收拾的像个样子,然而明璃月还有大笔的嫁妆堆着,那还真是有的收拾。
“你倒是日日不放下这些,怎就这般放得下我。”顾湛鸿在旁边看书,书倒是没有看进去几页,反倒是津津有味的托腮看明璃月。
一盏摇曳的美人灯下,明璃月一身窄袖家常衣衫,专心致志的摆弄着花汁药液,淡淡的百草清香扑鼻而来,反而更为清新可人。
那认真的小模样,顾湛鸿看的更为入迷,却不禁生出些许幽怨。新婚妻子这么勤劳,反倒把新婚丈夫放到一边,顾湛鸿不免委屈。
从刚配好的香料中舀出一勺,随意的洒在香炉之中,顾湛鸿猛吸一口,当真是熏熏然,感觉整个人都被淘洗过般,顿时将手中书扔开。
沈妈妈很有眼色的带人走下去,明璃月才坐到床边上,更懒洋洋的靠着床边。“新调好的香,你怎么一口就倒了。”
将人带到怀里,比起之前总远远保持的距离,顾湛鸿如今得以随意亲近。自然将规矩丢开许多,两个人倒是格外的亲密。
还有点别扭的感觉,明璃月对这种太过速成的婚姻,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认识顾湛鸿的确是有几年了,但相处的时间当真不多。
等顾湛鸿回过神来,略略抬起身子的时候,明璃月早就睡得迷迷糊糊。无论现代古代,结婚都是一件累得要命的事情,偏顾湛鸿提供了肉垫子。
纤巧秀气的手揉着眼睛,明璃月半梦半醒甚是迷蒙,转眼就把一身骨头喂了狼,两人折腾到二更天才睡,幸好长公主免了请安。
甚至明璃月深深地开始怀疑,长公主是否遭遇料到如此情形,才会特意的免了儿媳妇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