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白露镇的雨下得格外的大,异常的响。胡青记的她把魂魄祭祀给《乐修录》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祭血只是一种方式,得到力量的代价是失去魂魄。不知道何时起她开始迷失自我,变得越来越偏执。她的父亲永远站在她这一边,虽然胡掌柜总是劝他收手,但也从没有怪过他。胡青从小没了娘,他爹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视她如珠如宝。
胡青望着他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道:“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就如这雨一样,没有办法停下来了,爹!”
寞梧能感受到她这话是对他爹说的,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没有办法停下来?”
胡青傻笑了起来道“我祭了我的魂魄换来了这场报复,如今需要另外一个人祭祀她的魂魄换取起他的东西,比如白露镇的安宁。”
“你是说今夜必须有一人永生永世的消失在这世界上来换取大家的平安?”寞梧不可思议的问道。
“差不多吧,《乐修录》招的那些人都是有强烈愿望之人。也不能全怪我呀!”胡青紧张的望着寞梧手中的剑。
寻离听了胡青的回答,抚了抚容与的额头心想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心愿呢?竟然能招来胡青!
“你知道霍霜的愿望是什么吗?他修行乌道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但是遇到你之后他竟然想回头是岸。这是我最恨的地方。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当然,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那竹林乌医有一半的功劳。他见霍霜道行日益强大,已经控制不住霍霜,才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乌医利用了我的怨念。”
寻离道:“那乌医是何人?”
胡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的计划已经完成,恐怕早就走了吧!”
街上有人们呼救的声音,有孩子的哭闹声,有撞翻东西的声音,这其中夹杂着雨声。不用眼睛看全白露镇已是人间惨状。如再不想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局恐怕活着的人没几个。寻离想到这些年的经历,想到自己的宿命,想到忘斯,想到蓝田。他本是扇安的一缕魂魄,如果这一缕魂魄祭了《乐修录》会怎么样,估计他了生烟门也掀不起风浪了吧!
如果这里的事情平息了,容与就会安全的到达澄归澄,由流影照顾,流影终有一天会找回自己的魂魄,也许根本就需要他的帮助。毕竟这个世界少了谁都可以。
流影对着容与轻轻的说:“我该叫你容与还是雪回呢?我准备离开了,希望你和扇安有再相逢的一天,如果有一天你路过安澜城的大街,恰巧碰到一个叫忘斯的人,就告诉他,寻离走了,那个只叫寻离的人走了,让他自己吃饱。”
流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理了理头发。胡青一直觉得流影非常好看,可就在刚才,她即使全身无力了,还是看流影看出神,这个人有常人没有的气质,有常人没有的疏离,有常人没有的睿智,他风姿卓越、心细如发。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寻离用寻音片给忘斯留了一句话,与他跟容与说的话恰恰相反,他告诉忘斯他会很快回来。
他对胡青说:“我已经决定把自己祭了这《乐修录》,来挽回你们干的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有一点悔过之心或者能为你爹哪怕考虑一分一毫,你先想办法把寞梧身上容与的魂魄还回去,我自然会解决这困局。”
胡青不可思议的望着寻离,其实她体内的寤寐丹发作之后,身上的怨气随着道行的减弱已经渐渐消散了。如今的她已经找回了清明。“我希望我爹能平安无事。”胡青对着寞梧说。
寞梧并未放下手中的剑道:“寻离公子,万一她使诈怎么办?”
“寞梧姑娘放心,你要相信我的寤寐丹的功效,我可用结界把胡掌柜给困住,即使她使诈也带不走她爹。等事情解决了,流影回来了自会收拾她。”
“我会念咒把容与的魂魄还回去!”胡青强撑着坐起来。寞梧已经放了胡掌柜,只是胡掌柜由于结界的缘故并不能走出房间。他见女人体力不支,一把扶住了她。
胡青念动咒语,只见寞梧身上容与的魂魄出来了。忽然胡青又吐了一大口黑血,倒在了胡掌柜怀中。
寻离走上去,强行给胡青服用了一颗丹药。寻离见胡掌柜一脸担忧的模样道:“你放心这不是毒药,我之前给你的是寤丹,现在给你女儿吃的寐丹。寤寐分两颗,两颗全都吃了才是回血的良药,要是只吃一颗那就是寻音片可控制的毒药。”之间胡青的脸回复了些血色,她道:“我刚刚已经尽了全力,只是容与的魂魄不愿意回道自己的体内,她的魂魄太过强大,如若她自己不愿意,我现在也没办法了。”
容与的魂魄端坐在床上,寻离突然想到什么,他走近容与身旁解开她头上的发带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招果真有效,他能听到容与说话了,准备的来说现在的魂魄竟然是雪回。
“你不能死,你竟然为了这些人要牺牲你自己,你还是跟扇安一个德性,你死了容与怎么办?我……怎么办?如果执意去祭《乐修录》,我绝不会回到容与身体里面的。”雪回道。
“我不去,谁去,难道让流影去吗?即使流影愿意,我也不愿意。他本来就备受坟柱的煎熬。他跟容与已经被我害成这样了。也许我消失了也好。”寻离本想好心安抚,但是一想到因为自己导致流影和容与的悲剧,他就莫名的烦躁。这种烦躁,这种心悸只有在面对雪回时才有,真是不可思议。
“那不是你的错。”雪回轻轻的抚摸着寻离的头,安抚他。
突然,门被一股强烈的剑气推开,只见流影背着如酥进入了房间。他轻轻的放下如酥。
寞梧见到如酥又是惊喜又是激动,担心的问道:“酥酥,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如酥看到寞梧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姐姐!姐姐……姐姐……我只是脚伤了,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这里,烟锁坊怎么样了?”寞梧一边帮如酥擦拭眼泪,一边问。
寞梧不问还好,一问如酥脸上出现痛苦害怕的表情说:“烟锁坊没了,杏儿、小蕊、春树她们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怎么办,外面好多冤魂,为什么我以前不好好学习道法。我学了她们就不会死了。要不是那位道者救我,我估计也死了。”
如酥哭的肝肠寸断,寞梧听了愣住了。杏儿、小蕊、春树都是她离开蓝田来到白露镇之后一直跟随她们姐妹的人,她们一起把烟锁坊日益做大起来,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挫折、许许多多的欢喜,早已经是一家人了。她还想着把她们一个个嫁出去,看着她们幸福的生活。如今这一切都破碎了。
如酥抱着姐姐不停的哭,寞梧眼神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