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然愣愣在当场，语气微微透着一丝凉，“皇上，嫔妾错了。”
乾明帝也愣了下，推开她，眼神愈发不善，捏着她下巴端倪了下，“你每次装模作样，都会眼神发虚。我最讨厌你这幅虚情假意模样。”说完，彻底推开了她。
纪云然踉跄了下，却毫不在意，起身行礼朝着乾明帝笑了笑，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乾明帝第一次错愕了下，忍着想脱口而出让这个人滚冲动，咬牙道：“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德妃才做了几天，就不想做了不成？”
纪云然咳了两声嗓子，脑海里寻思了下，低声下气掐媚道：“皇上怎么这么生气？看着如此天天操劳，想尽点心意也不成？”
乾明帝按捺住，深吸口气，恢复了往日帝王之威严，淡笑如外面阳光，“既然德妃如此替朕着想，那就在这里坐着吧。”说完便低头看起奏章。
纪云然松了口气，百无聊赖发起呆，又起身轻轻走了走，挑了最偏僻的椅子做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打起了瞌睡，用手撑着下巴耷拉着脑袋，进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外面已经天色暗沉，乾明帝也已经离去了。
她站起来发现自己又饿又渴，眼前居然一杯茶水、一块糕点都没有。
纪云然不得不唤宫人进来，先拿块糕点让自己填填肚子。
谁知道这个小太监居然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德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从今天开始不让……给吃的、喝的。”
纪云然呵呵可以下，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了，叹口气，认命捂着肚子一步步走回青雀宫。
纪云然原以为回去就可饱餐一顿，谁知道今天御膳房说过点不送了。
纪云然躺在床上，想要抱着枕头痛哭一番。幸好，宫里糕点还有很多。
她只能就着热茶和糕点填饱肚子。
木香看着她不太好看脸色，不由开口劝道：“娘娘，要不明天算了。”
纪云然不想多说什么，随便洗漱了番，便去睡了。
第二天，午后。
乾明帝再次看到了纪云然，不但拿着一道补汤，还领着一个食盒。
纪云然依然笑眯眯，端着一碗浓稠、黑糊糊，散发着很刺鼻药味补汤走上前，“嫔妾给皇上送汤。”
乾明帝捏着手中御笔，望着这碗补汤心情很糟糕，“你这补汤里放了鳖壳？”
纪云然故作哑然，点了点头，“是啊。滋阴补阳、强身健体。”
乾明帝迅速阴沉下脸，“端走。”
纪云然只能装作悻悻然端到一边椅子上，然后找到昨天那个偏僻的位置，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看看时辰，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一份糕点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高德忠进来了，先是白了角落里的她一眼，再上前道：“皇上，奚太傅和张中书在御书房求见。”
乾明帝淡淡道：“可有什么重要事。”
高德忠撇了纪云然一眼，没说话。
乾明帝扫了一眼正吃糕点毫无规矩的纪云然，冷笑了下，“不用看她，直说吧。”
高德忠称是，“边城李知府参了西北金将军折子递给了奚太傅。”
乾明帝沉思了下，脸色不太好看，“走吧。”
纪云然起身恭送，心中正想着西北金将军好像和外祖父曾经有些瓜葛，原本也算是生死相交好友，当年却因为一个寡妇闹翻了。
她正想着乾明帝应该走了，抬头却发现正盯着自己冷眼看着，不由一脸茫然。
乾明帝淡淡道：“怎么，不去？”
纪云然一脸懵逼跟上了乾明帝，十分不解，这是准备秋后怪自己后宫干政？到了御书房，高德忠让小太监引了她进了偏殿，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纪云然找了靠近主殿位置坐了下来，仔细听着。
没过一会儿，两个脚步声传来。其中一个年级较大老者声音应该是奚太傅，奚太傅老态龙钟，“皇上，金将军私自圈地，证据确凿，按律当……”
张中书轻咳两声，打断道：“太傅，单凭李知府一家之言算不得证据确凿吧？”
奚太傅冷声道：“李知府送来证人之言、地契文书还不算证据确凿？”
张中书笑着道：“太傅，虽然我没看到地契文书，但是我有个不成器旁系子弟正好在那游学。他所言，可是和李知府所言不同。”
纪云然听到这，不由想到当年外祖父跟她说过金将军往事，为一寡妇不惜和家中闹翻，前程也不要了。外祖父当时劝他，结果被打了两拳，两人彻底不来往了。
外祖评金将军文治武功都很出众，但是感情用事。这次这番大祸，怕又是为了什么。
就听张中书道：“小侄说那地原是西北军金将军麾下一名参将，那参将前年死在了和漠北战役中，家中留下一孤儿寡母。”
奚太傅打断，“你说这些和此案有何关联？”
张中书笑着道：“太傅你也太心急。我说的自然和此案有关。”说罢又朝乾明帝行礼道：“还请皇上赎罪，此事可能比较复杂，微臣尽可能简略些。”
“继续说。”乾明帝淡淡道。
“谢皇上。”张中书起身，继续道：“那参将虽然为国捐躯，但是也为孤儿寡母留下几分家业。可西北民风剽悍，有个富商看中了那位遗孀，便要强行纳为小妾。遗孀上要孝敬瞎了眼的婆婆，下要教导孤儿，哪会答应？”
张中书说到此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富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天早上让人堵了遗孀大门，拿出孤儿写下的三千两借据，逼她们拿出来，否则告官。”
“那孤儿不忠不孝，对不起遗孀教养之恩。”奚太傅忍不住怒骂了声。
“非也非也。其中另有缘由。那孤儿后来说，有位同窗拿着一张纸说让他送了副字，谁知不知为何变成了借据。”张中书惋惜道。
纪云然却是听说过这种江湖骗术，这种纸自有玄机，上方略厚，只要撕掉上方一层，成了一张单独白纸，下面留名清晰可见。这就是文人防止此事，喜欢取雅号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