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干涩生疼,终于收好所有的东西。连夜离开了这个让她惬意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
按照规矩,皇帝归天以后停殡宫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停殡期间准备丧礼仪式。现在里他薨逝那天已有时日,加紧赶路的话,还来得及在他下葬那天赶回去。
大夜国君薨逝的消息不过几天便传到了各国,各国照例要派人来吊唁。此时的百里昭已经在赶往蒙城的路上。
接到消息时,不得不说他震惊了好久。想到不久之前还在与他通信,转眼那人便已魂归九天。怪不得他说一年后将孟错放出宫,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他让自己保证二十年内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三国之间的和平,是在为年幼的新帝做打算。
他与夏侯渊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两人还针锋相对过,但却真真实实为了他的逝世而惋惜。
到达蒙城的时候蒙城内一片哀婉深沉的景象,竟是连百姓都佩了黑纱白花。可见夏侯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位皇帝在位仅仅两年时间却能做到让百姓如此爱戴着实不易,可想而知夏侯渊为大夜付出了多少心血。
途中已经换好衣服的百里昭身着黑色锦衣,上披白色麻衣。大夜的皇宫黑白色经幡摇曳不止。
孟错赶至皇宫门口却在离宫门还有一丈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守门的侍卫身披白麻,神情肃穆。这一刻却让她清醒不少。
站在门口摇摇望着巍峨的宫殿良久,终于还是转头离去。
再不能忘的也该要忘记,离开的人已经离开,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带着离开人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他拯救大夜于危机之中,又拔出了大夜潜在的威胁,为新帝铺好帝王之路,一切该做的他都做了。没有带着遗憾离开,她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一个月之后,遗体入殓下葬。陈起又忙起了太子登基的事宜,夏侯澈不过六岁却在登基那天坚持要穿丧服,最后陈起拗不过他,终于妥协让他把黑色绣金龙袍穿在丧服下。
夏侯渊薨逝到新帝登基,朝堂上一片循规蹈矩也没有出任何状况。陈起也放下一颗心来。
暂时住在蒙城的孟错一直注意着宫中的情况,直到太子顺利登基才收拾了包袱准备启程去找大哥和灵儿。
准备返程回釜京的百里昭却是想到了一件事拉来了陈起问道:“孟错去了哪里?”
陈起本就忙着新帝的交接事宜,皇帝又小,这也要教那也要教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理他。
“太子殿下,这种事情微臣怎么会知道。”忙着要去给小皇帝送折子的陈起没好气道。
百里昭眉一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陈起看:“好好想想,或许你会想起来。”
看清那明黄色的绸布上写着什么,陈起面色渐黑:“这个是?”
百里昭将东西收好交给一旁的流景:“我答应夏侯渊保证大夜二十年内的和平不被侵扰,好让有足够的时间来让新帝成长。可是……怎样才能让大祁也做到呢?没有一纸白纸黑字的协议,嘴上说的再是天花乱坠,他说要攻打的时候还是照打不误。当然,提出签署这样一份和议书除了照国,怕是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他说的不错,这次的事件里冲突最大的便是大夜与大祁,大祁吃了败仗损失惨重,难免不想卷土重来,以血前耻。夏侯渊也是想到这种危险的情况,才会要百里昭来做保证。
这份和议书只有照国提出才是最合适,最让大祁没有反抗理由的。毕竟祁夜这次的事件中的立场是最公正的。
当时说好了将孟错放出宫,百里昭保证平衡三国关系。可这儿这人又拿着三国和议书来威胁他。
“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说喽,好吧!本太子或许也会忘记要跟大祁提和议一事。”
“你……你……你这个无赖。”陈起气的手都麻了,可是他说的话又都句句在理。
“啊,还有一件事。我知道现在的大夜正是大换血的时候,之前被孟将军带走的众将此次来大夜我都一并带了过来。”百里昭继续公开自己的筹码。
之前被凤临抓住的曲陌凉和罗旭被他放了出来,吴氏三兄弟也都闻讯去找了他。这次来到大夜本是要将人全都还给大夜的,要是大夜不领情,他可就带走了。
陈起心一横,只能对不住先皇了:“最后是我将她送到卫州去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儿。”
百里昭让他写了详细地址,这才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大夜有你来辅政,夏侯渊走的也放心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起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走之前趁着大祁派来的使者大祁太子与国师萧道全都在,百里昭将那一式三份的和议书拿了出来。萧道全之前惹了百里昭,百里昭却还是收了他送去的美人,怎么说都是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会儿百里昭要三国签署和议之事,萧道全自是要回报一下百里昭对他的大度。
大祁太子考虑再三,最后在萧道全的怂恿下,大气太子终于还是签署了这份协议。
见事情进展的顺利,陈起也松了一口气。百里昭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流景赶回釜京城。
本该是抄近路回去,却在百里昭的要求下走了洛桦山的路线,不知为何总是想再去看看曾经第一次邂逅的地方,看看春天那里的景色是否像那年夏天那样怡人。
孟错一路走来已经行至洛桦山,翻过这座山便进了照国地境,也不知大哥他们还在不在照国,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曾经她一度将这里视为自己的一个秘境宝贝,在这里可以不用担心身份泄露而毫无顾忌的洗澡,可以漫步荒野抛开战场上一切费心劳力的事。只是现在再到这里心头却是有百般难以言说的滋味。与那个人的初次相见便是在这个美丽的地方。
灰色的大包袱与衣物一起稳稳放在离清潭稍远的大石头上,包袱里是夏侯渊为她作的画,一路上她都带着,这会儿又怕潭水将画打湿,所以放得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