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先送急诊科！病人家属？哪位是病人家属过来登记一下！”
“快快快！张医生已经在急诊室准备就绪！”
“是！”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安顿大家。
病床被尽快推走，走廊里又安静下来，程宫快步上前：“我是病人家属，我来登记！”
“嗯？您是她的……”
“男朋友。”
“好的。病人姓名？”
“谢念。”
走廊里只有护士沙沙地落笔声：“病人身份证带了没有？提供一下病人身份证信息、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家族疾病史和过敏史！”
程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宫轻锁眉头：“您看可不可以稍后登记？她的身份证没有带来。”
护士一丝不苟地微笑回答：“先生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最后为您补办手续，但是从病人及时确诊和安全用药的角度考虑，您最好还是提前告知我们病人是否有家族病史和过敏史。”
“护士，病人的出生日期是1999年7月9日，身份证号码是370282……19990709……3201，籍贯是青岛市即墨区金口镇凤凰村227号，现家庭住址是即墨市温泉镇原香小镇399号别墅，病人外婆家的固定电话是8852766，嗯，连上区号是0532-8852766。据我所知没有家族病史，但是病人对青霉素、红霉素、头孢、阿莫西林一类的消炎药都有过敏症状，发炎时只能输中药。对了！她还输过清开灵！还有，护士，病人对芦荟和花生过敏，您看可不可以查一下她是不是误食了芦荟或者花生。拜托您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易谌。
就在刚刚，易谌冲上前去，流利地回答了护士所有的问题。
护士错愕地记录完毕，上下打量了易谌一圈，微笑着说：“这位是病人的哥哥吧，可比男朋友靠谱哦！病人家属请放心，我这就去交记录单。”
易谌一愣，皱眉道：“等等，还有，她之前有过严重的低血糖，曾经昏倒过，但症状好像与这次晕倒的浮肿不同。”
程宫眯眸，冷峻的面庞上更迭闪过安心、惊讶和愤怒。
程诺揉揉瞪涩了的眼睛，上去围着易谌开心地打转转：“易谌哥哥！你好棒啊！多亏你记得这么清楚！不然谢谢姐姐就危险了！你好棒啊！易谌哥哥！”
俞皌、宋唯希、顾怀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看到程诺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禁暗地里为程宫捏了一把冷汗，自己的妹妹是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不知道是程宫的福呢，还是程宫的……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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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问过你，为什么诺诺说你和易谌不再讲话。
你说，你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是你的邻家哥哥，后来初中有绯闻传出来，本来也不是彼此最重要、彼此最信任的人，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断了彼此的联系。
你的神情让我想到了灰蒙蒙的天和白茫茫的海，还有夏夜里明亮又孤寂的月亮。心被你撞得生疼，让我怎么忍心多问。
你又说，小时候易谌曾经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陪伴过你，就已经在你心里永远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虽然不再联系，但也无法完全弃之不顾；虽然曾经十分埋怨、难以释怀，但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过去了。无论于你还是于他。
我选择相信你。相信我们。
可是，谁的邻家哥哥能记她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
谢念，我能看出来，你被送进急救室里时，易谌的焦急绝不比我少一分。
他对你的痛惜关心、了如指掌，都让我好恐慌。曾有人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我无能保护你，要让他来记挂你？
他对你，真的只是发小之情？
他究竟是你的谁？
——2015年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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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唯希被俞皌打发回去主持他自己的生日宴，走廊里除了程诺在小声祈祷，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地默默不语。
程宫眸子喷着火，双唇苍白干涩，紧紧盯着急诊室的门口。
易谌背着身远远站在窗前，月光落了他一身的静谧和忧伤。
大夫从急诊科里出来，有序的脚步声踏碎一地焦灼。
“她怎样？”程宫和俞皌冲上前去。易谌回头紧盯着大夫不语。
“是这样的，病人对花生有严重的过敏反应，血液检查结果显示应该是误食了微量花生或花生制品，比如鹅肝。导致血压急剧降低，出现浮肿昏厥状况。如果再来迟一步，恐怕就会引发急性喉水肿，导致窒息，危及生命。目前为止，还没有治疗花生过敏的具体方法，但已经为病人注射了肾上腺素急救。”
听了医生的话，程诺赶忙追问：“我姐姐不会有事了吗？”
医生摇头：“我们市立医院的花生过敏病人中，她是发病反应最严重的一个。没有方案治疗，多久苏醒，还是看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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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玻璃看她，她躺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带着一脸苍白的病色打着点滴单薄得像纸一样的身子，让我有一种感觉，好像哪怕只是小时候水边的一阵海风，就能把她吹走一样。
如果我还陪在她身边，就一定不会让她去碰那个唯希特意叮嘱餐厅，加了一点花生酱的鹅肝。
如果我还在她身边，就一定会护她周全，让她永远不必为了别的人，化自己不愿化的妆，守自己不愿守的礼。
我曾经以为她的世界不再需要我了，才敢于连告别都省略地离开。可她没有我，明明应付不来。
当年我走，你不送我；现在我回来，念念你可愿意来接我？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不重要是真的，可是，你在我心里的很重要，也是真的。
——2015年易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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