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回到公寓时,客厅里只有在打扫卫生的吴妈。
“兰兰呢?”
“画室。”吴妈指指楼上。
他点点头,松开领带走向楼梯。
难得落白的颖城,这场雪下的停不下来。欧阳走到花园就看到了那抹温和的橘色。
祁靖兰坐在画板前,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稚气侧脸和欧阳母亲珍藏的某张照片极其相似。
欧阳想起了母亲口中那个如兰似玉的小姨,仅仅存在于只言片语呢喃中的形象,在这一刻鲜活起来。
白皙水嫩的肤质,立体大气的五官,逐渐退去怯弱的张扬,明媚时博人眼球,沉静也依旧如此迷人。
欧阳在她身后站了许久,视线跟着一起落在画板上塑封保存的一张素描上,一株被定格生命的丝兰,生动逼人,永生于纸上。
即使纸张泛黄,可笔触勾勒的灵动,却定格了丝兰最美的姿态。
他对丝兰的熟悉,源于孩提记忆,无论搬家几次,院子里唯一不会缺少的就是丝兰,母亲说,小姨极爱丝兰。
“想什么呢?”欧阳轻声发问。
“这是什么?”祁靖兰指指花蕊。
“丝兰蛾,丝兰独有的共生伴侣。”欧阳浅笑着,视线温柔的落在蕊间小小的侧影上。
“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祁靖兰念叨。
欧阳转头看看她,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的小影子。”
祁靖兰眼眶有点红,她转移注意力的启唇,“我觉得妈妈的画工好厉害,更厉害的是那种细腻。构图的整体感觉,让人觉得,这幅画,花和蛾缺一不可。”
欧阳戎记得母亲曾一边打理丝兰一边念叨,“小雨每次画丝兰都不会忘了丝兰蛾,她害怕昆虫,却只把丝兰蛾画的惟妙惟肖,她总说,没了丝兰蛾,丝兰就不是丝兰了。”
“你的优秀,遗传了妈妈。”欧阳浅笑。
祁靖兰点点头,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把画收进特制的玻璃展示柜里。
“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去舒家吃饭,伯父伯母明早的航班回去陪老人过年。”
祁靖兰转身,眼底是淡淡的失落,“逸宸哥今年不回来过年?”
“不回来,他课业紧张,那边的新店双dan也离不开人。”欧阳点了支烟继续,“他说想把时间集中安排一下,好回来陪你过生日。”
祁靖兰低低“嗯”了一声,走向屋外。
“外套厚点,挺冷的。”欧阳呼出烟圈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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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宅,玄关门一响,舒妈妈就快步迎出来。
“兰兰来啦,快进来,外面好冷的。”
祁靖兰笑的甜蜜,“阿姨好。”
“今天阿姨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舒妈笑的更开心。
舒逸宸留学的这些年,祁靖兰和舒家的关系却一如既往,不,应该是舒爸舒妈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甚至还要更溺爱一些。
少有的回国探亲,祁靖兰一定会被邀请来做客,除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更少不了一桌子舒妈的拿手菜。
这些年,舒爸对她的学业甚至比欧阳和林霖还要上心,无论祁靖兰在哪个学校,隔三差五都会收到校长的关爱。
无非就是舒爸很在意她的成长状态,学习环境,还有未来规划。
长期无主的舒家,在这种日子都只有老两口作陪,祁靖兰脱下厚重的外套,自来熟的在舒爸舒妈中间坐下。
“听说我们兰兰这次一鸣惊人了?”舒爸笑眯眯发问。
“祁叔叔给了我很好的机会,结果还不错。”祁靖兰接过舒妈递过来的热汤。
“好样的!”舒爸爽朗笑了。
“快尝尝,特地给你做的脆皮鲜奶。”舒妈更关心菜合不合口味。
“学校怎么样?”舒爸再次发问。
“挺好的,陈教授给我的帮助很大,慕容老师也很照顾我。”
“行了行了,别念了,先让兰兰吃饭。”舒妈不满的瞪了一眼舒爸。
舒爸嘿嘿一笑,没再搭话,反而跟欧阳聊起了律所的事儿。
祁靖兰被舒妈不停的投喂,小碗里就没空下来过,她也不矫情,大快朵颐,吃得非常满足。
舒妈是做菜的一把好手,更擅长于祁靖兰偏爱的菜色,祁靖兰吃的满足,直到肚子鼓鼓的才依依不舍的落了筷子。
舒爸要求他们住一夜,所以开了瓶酒和欧阳小酌,两人聊的兴致高昂。
“兰兰吃饱啦?”舒爸看祁靖兰停了筷子,话题又追过来。
“吃的好撑!”祁靖兰笑的憨傻。
“今天你祁叔叔跟我联系了,让我帮你找找国际上有名的建筑学教授,所以你要尽快修满学分,好出去留学。”舒爸爸碎碎念着。
祁靖兰倒是一脸惊讶,她想了想羞赧接话,“出国是不是需要很多钱啊?”
舒妈眼底划过心疼,“能花多少啊,别操心这个。”
祁靖兰抿抿嘴。
“别那么大负担,你可以考全奖学金,不仅学费够了,生活费也绰绰有余。”舒爸安慰。
祁靖兰眼睛亮了,“真的?”
“舒伯说的对,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博士毕业的时候还存了不小一笔呢。”欧阳也鼓励的开口。
“这么好啊,那我要好好努力了。”祁靖兰干劲儿满满。
“学校教授我帮你联系,逸宸会给你安排好住处,你什么心都不用操,好好准备考试就行。”舒爸眼底带着一丝探究。
祁靖兰低头看了看桌面,缓缓点头。
舒妈装作无意的开口,“兰兰谈恋爱了?我听说柳家那个小子在追你?”
祁靖兰红着脸摇头,“没有呢。”
嗡嗡细语惹的一桌人低笑,她的羞涩却让舒家二老莫名安心。
舒爸想了想,“如果觉得合适,就先处着,最主要是要多考察,毕竟他也不大,还没定性呢。”
舒妈火气蹭蹭上冒,又不好直白开口,脚尖使劲儿碾了碾舒爸。
“我还没考虑那么多。”祁靖兰细声细气,脸越来越红。
舒爸无视了舒妈隐隐发泄的不满,又转向欧阳,“你是堂哥,逸宸不在国内,你要好好帮着把关。”
“这是肯定的。”欧阳笑着点头。
舒妈以让祁靖兰看礼物为由,迫不及待的转移了话题,拉着她去了客厅。
从衣服到饰品,从化妆品到维生素,更少不了绘图用品,祁靖兰又一次被小山一样的礼物吓到。
舒妈一边帮她一件件拿出礼物,一边有意无意的念叨,谈恋爱要看准,又说她还小不要着急。
直到祁靖兰再三解释真的没有早恋的想法时,舒妈才放心的嘱咐她早点睡离开了客房。
回到主卧,舒妈看到床上的糟老头子就来气。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舒爸一脸愕然。
“你怎么能撺掇着兰兰嫁到柳家去。”
“我说,你这什么意思,柳家挺好啊,家风正,底子厚,那小少爷也是一表人材。”舒爸扶了扶鼻梁上挂着的老花镜。
“就是因为太好了!”舒妈翻了个白眼。
“还没死心呢?你那个臭小子丑事做的都瞒不住了,还想着吃天鹅肉呢。”
“你才是癞蛤蟆!呸呸呸!什么意思,合着我也是蛤蟆?”舒妈瞪起眼。
“没有没有,你是天鹅。”
“这还差不多,怎么你当爸的能吃天鹅,就不许儿子吃?”
“我能吃到是我有本事,他是因为自己窝囊才没福气,不能类比。”
舒妈扎心了,她顺顺气,“总要让我有点念头啊,傻小子还不懂事,我想着能帮着留几年是几年,免得他醒悟了回头会后悔。”
舒爸叹了口气没接话。
“我知道丫头招人喜欢,可越是柳家少爷这样的人才喜欢兰兰,我心里就越不舒服越害怕,这不是明摆着把儿子比下去了么。”
舒妈悲怆的摇了摇头,“这要是处久了,是我也不会再回头看逸宸那个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