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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历史开始向前了

昌平君府中。

两名长相颇为相似的男子正跪坐在一座位于池子中间的亭子里下着棋,其中一名脸部轮廓明显,颧骨较之常人稍突出的壮年男子落下一子,出声说道:“吾怎么听说最近长信侯对大王言语不敬,弟可知此事?”

略显富态的男子跟着落下一子后,回道:“略有耳闻,据说那嫪毐竟当众说出‘吾乃秦王之假父也’……”

“慎言。”富态男子还未说完,壮年男子便喝身盯着他道,“弟岂知这墙外是否有耳?”

富态男子连忙回道:“是,弟受教了。”

壮年男子眼睛又看向棋盘,道:“这长信侯最近有些急躁啊,你说,他在担心什么?”

“大兄,三日后便是大王加冠之时了,恐怕……”富态男子略作思虑后答道。

“是了,然后大王便会开始亲政了,长信侯是担心他如今的权势都消散了吗?”

“恐怕那嫪毐的下场会比这更惨,大王不满他已经很久了。”

“大王不满的可不只是长信侯一人啊。”壮年男子叹了口气。

“大兄,我们何不……”富态男子半眯着眼沉声说道。

“弟,你抬头看看,看见了什么?”

富态男子抬头四周望了望,迟疑的回道“莲花?”

“对啊,全都是莲花,满池都是”

“大兄,但这满池的莲花可都还未开啊。”富态男子迅速回道。

“可它迟早都会开的不是吗?”

“我们可都是些靠着吃藕才能活下去的人啊。”

“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就得帮这池子的主人好好的照看着才行啊。”

“啪~~”一枚棋子落下。

“你输了。”壮年男子说道,“还要多练练才行。”

“大兄说的是。”

“主君。”一名满脸皱纹的老仆在池外大声喊道,接着大步走了进来。

“何事?”壮年男子询问道。

“主君,宫中来人了,说是大王有事询问主君。”老仆边行礼边说道。

“大兄……”

“弟,你先回去吧。”壮男男子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大兄。”

……

吕不韦府中。

“相邦,昌平君进宫了。”

“因何事进宫啊?”

“不知,是大王命人传召。”

“……”吕不韦沉吟了一会,“暂时先别去管,做好该做的事。”

“是。”

……

咸阳宫中。

“大王,昌平君已经到了。”李信进屋对胡安禀道。

“快请昌平君进来。”待李信转身,胡安随即起身朝门口走去。

昌平君一进门便看见秦王面带笑容的走来,连忙躬身行礼道:“下臣岂敢劳烦大王动足。”

胡安虚扶了昌平君一下,便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昌平君不必多礼。”说着又做出请的动作,“昌平君请坐。”

“多谢大王。”待秦王回到座位坐好后,昌平君才慢慢的在下首跪坐下来,然后说道,“不知大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胡安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昌平君可还记得五年前前往楚国出使一事吗?”

昌平君熊启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怀念:“大王,臣自然记得,当时正是臣护送郑夫人来到大秦。”

熊启眼中神色一闪而过,不过胡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昌平君。”胡安拿起案上的青铜樽,对着昌平君说道。

“多谢大王。”熊启见状立即拿起酒樽回礼。

胡安用左手的大袖挡住杯子,浅抿了一口樽中的浊酒,轻皱着眉头,这东西虽别有一番风味,但对于喝习惯了肥宅饮料胡安而言,还是尝尝就行,不可多喝。

“是啊,已经五年了,想当初,还是你护送扶苏生母前来,如今五年都过去了。”放下青铜樽,胡安貌似随意的说道,“寡人自小在赵国长大,后来被接回国中,寡人虽未去过楚国,却也听说楚国风光可是七国之最,只是不知是否属实?”

“大王,楚国风景自然是比不上秦国的,不过却还是有一些不同之处的。”熊启笑着回应道。

“哦?卿可否为寡人介绍一二?”

“臣遵命,大王,这楚国……”熊启有条不紊的说着关于楚国的一切,胡安没有打断,直立着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认真倾听状。

“……大王,臣也只知晓这么多了。”说完后有些口干的熊启对着胡安说道。

“听完卿的讲述,寡人才知这楚国风光当为天下第一啊。”说完,胡安再次朝熊启举起酒樽,喝下一口浊酒。

“不知卿可曾想过再次前往楚国啊?”还在疑惑秦王今日召自己前来难道只是想听听楚国风光的熊启,听到秦王这话,刚放下杯子的手一滞。

接着快速起身来到秦王正前方,弯下腰,双手叠并至前方,同时朗声说道:“大王,臣对大秦可是忠心耿耿啊,臣更是从未想过回到楚国,还请大王勿要听信小人之言啊!”

等他说完后,胡安装作急促的起身,将熊启扶起,对着他道:“卿这是做甚。寡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卿对秦国的耿耿忠心啊。”

待其起身后,胡安又说道:“卿可是听岔了,寡人问的是卿可愿前往楚国啊。”

“大王……”昌平君面露疑惑,心中却在快速思量着。

“卿可是我秦国朝廷重臣啊,寡人又怎会舍得卿离去呢?”胡安看着熊启,眼神真诚的说道,“寡人是希望卿代表我秦国前往楚国。”

“不知大王欲要我前往楚国是为了何事?”熊启询问道。

“卿以为秦国比之六国如何啊?”胡安反问道。

昌平君斟酌了片刻,回道:“回大王,臣以为我大秦比之六国有七大优势。

其一,朝廷官员莫不辛劳勤勉;

其二,秦国地处险要,易守难攻,我秦国将士装备优良,更是以一当十;

其三,自商君以来,我大秦一扫积弱,赵、楚、魏、韩、燕五国多次侵犯我大秦,皆是无功而返。

……”

这熊启,真是会捡好听的说。胡安暗地里腹诽了一句。

没有再让他说下去,胡安摆摆手制止了他,看着他问道:“那卿以为我大秦能否一统六国呢?”

“呃……”熊启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臣以为许以时日,大秦定当能一统六国。”

胡安没有管他,在房中缓缓踱着步,开口说道:“寡人知道,卿口中的时日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毕竟秦国虽强,但山东六国却也不可轻视,楚国之广阔,齐国之富庶,燕国之剽悍,赵国之侠义。秦国想要战胜哪一个都不是易事,但……”

胡安声音猛地拔高,举起双手:“……寡人以为,十年之内,寡人必将带着大秦的将士,踏平新郑!踏平邯郸!踏平大梁!踏平寿春!踏平燕蓟!踏平临淄!君临天下!”

胡安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守卫在门外的李信听到后面,手握长矛的右手渐渐用力,面色泛红,心中不禁升起为大王战死沙场的想法。

胡安深呼吸几口,放下双手,继续说道:“所以,昌平君,你难道就只想做着丞相,然后老去吗?何不随寡人一起,将这天下,都纳入大秦的版图。如此,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啊。”

胡安走到熊启面前,将弯着腰的熊启缓缓扶起,看着他,语气诚恳的说道:“到时候,卿难道就不想做一做这楚王吗?”

熊启毕竟是秦朝丞相,听到前面,虽心中惊叹眼前人不愧是大秦的帝王,如此年纪就有此等抱负,自己要是再年轻十岁,说不定已经跪下效忠了。但自己身为丞相,该有的沉着还是有的。

可是,秦王最后一句‘卿难道就不想做一做这楚王吗?’却让熊启心神差点失守。惊愕的看着面前扶着自己的秦王,半晌才道:“王上……”

胡安神色平静,问道:“昌平君可是不相信寡人?是不相信寡人能一统六国,还是不信寡人之诺?”

深吸一口气,熊启回到:“臣不敢。大王心有如此伟志,臣心中甚慰,只要臣还在一天,定当为大王、为秦国实现君临天下、一统六国之志!”

未等胡安说话,熊启接着说道:“但臣惶恐,心里只想要做大秦的丞相,能够替大王处理些琐事,臣心中便知足了……”

胡安没等他说完,摆了摆手道:“丞相不必再多言,寡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实现。只要丞相能助寡人实现君临天下之志,区区一个诸侯王,寡人难道还会在乎吗?”

“天色已晚,丞相还是请早些回吧。”制止了正要开口的熊启,胡安直接说道。

“臣……告退。”昌平君行了一礼,只好退下。

站在屋中,看着昌平君离去的背影,胡安心想:知足?人哪有知足的时候,得了一便想着二,得了二便想着三。真要是不想做这楚王,何不直接拒绝,难道还会有人逼着你做这楚王?还不是不见鱼儿不下勾。

回想着刚刚之事的胡安闭着眼立在屋中,待到门外传来侍卫禀报才睁开眼来。问道:“何事?”

“大王,甘崇回来复命了。”门外,李信面上微红,抓着长矛的右手早已沁出了汗水,却依然大声禀报道。

“让他进来。”胡安边说边朝着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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