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赫的手术无疑是由全世界最顶尖的脑科医疗团队来做。
经过一个星期的探讨和不断的研究开会,手术很快的便敲定在了礼拜三的下午。
而高远在这些权威面前,明显还不够资格参与手术,但他却可以观摩。就连庄医生也只是轮到做第三副手。
“现在情况怎么样。”医院的长廊里,皇甫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满鼻子的消毒水味儿,他早就闻惯了。
抬了抬眼皮子,看着旁边似乎比他还担心的江易,将自己手里的半杯咖啡递了过去。
“不知道,庄医生他们还在里面开会,不过大师兄应该不会有事。”
江易撇了撇嘴,接过皇甫仁手里的半杯咖啡,犹豫了一会,便喝了一口。
皇甫仁抬头一看,愣了一愣“你…”那是他喝过的。
“怎么了?”感觉出皇甫仁盯着他看,江易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皇甫仁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皇甫医生,我跟小惠约会,你不会反对吧。”江易突然说道。盯着脚底,不敢看皇甫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只是想引起皇甫仁的注意,又或许,他真的喜欢上了皇甫惠也说不定,总之,他想离皇甫仁跟近一些。
皇甫仁犹豫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我…”张了口,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突然“吱呀…”一声,接着便是齐刷刷“蹬蹬蹬…”的脚步声。
皇甫仁立马转身望去,为首的一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抿着唇,冷着脸,似乎不太好处。
皇甫仁嘀咕了一声,真不知道高远和庄医生跟这人是怎么处下去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从皇甫仁和江易的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了与消毒水味道很不相同的香水味儿。
外国人最是喜欢香水味儿,不管男人女人,其实只不过是想遮一下他们那浓重的体味罢了。
高远跟在最后,经过皇甫仁身边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嘿,你们在这干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在等你。”皇甫仁立马忘了方才要跟江易说的话,抓住高远便打探起了关于祁赫手术的事。完全没注意到江易小朋友那一脸失落的表情。
“已经定了两个方案,只不过手术台上风险还是太大,到时候还得随机应变。啧啧…这些洋鬼子不那么好处,庄医生勉强做了第三副手。”高远啧啧了两声,这些人脾气比他们家的霍商还臭。
“那你呢?”皇甫仁哈哈的笑了,他就知道高远更那些洋鬼子处不来。
“虽说脾气臭是臭了点,但是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只能观摩的份。”高远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皇甫仁却不满的“靠”了一声。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大师兄平安无恙就好。”高远顿了顿,又说“对了,那个陈欣蓉还在我们医院吧,我想见见她。”
一听“陈欣蓉”这三个字,皇甫仁便是一愣,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高远。他保证他没有泄密,那高远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出院了?”高远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早就知道陈欣蓉在仁慈医院了,只是一直被祁赫的事给绊着,抽不得空去看看。
“没、没有。”管他高远是怎么知道的,他不会出卖朋友就是了。
“我想见见她。”高远说着便就举步走了。
……
和煦的阳光穿过树隙洒落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快要入秋了,这是他跟霍商重逢以来的第一个秋天。
火红的枫叶卷落了一地,脚踩上去便会发出一串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高远站在医院的建造成欧式风格喷水池边,远远的便看到了穿着大号蓝白条病服的陈欣蓉。
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肚皮已经凸出来了,大概有五六个月了吧,双手抚摸在凸起的肚皮上,满脸的安详和慈爱。
这是高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欣蓉,褪去霸道、跋扈、和嚣张之外的女人。
高远缓步的走上前去,在陈欣蓉的面前站定,好一会儿,陈欣蓉才抬起头来。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陈欣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的颤抖。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陈欣蓉没好气的说道,她是输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赢过。
她承认,她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根本就斗不过眼前的高远。
或者说,高远从来就没想过要跟眼前之人争抢些什么,但是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清楚。
“我可以坐着么?”高远笑了笑,指了指陈欣蓉旁边的椅子,问道。
陈欣蓉只是撇了眼,没吭声,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肚皮,别以为她不知道霍商曾经想要让人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想想就知道是谁的主意,她知道高远有多狠毒。
高远坐了下去,看着陈欣蓉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这孩子,不是霍商的吧。”
陈欣蓉依旧没说话,只是收缩了一下瞳孔,抿了抿唇。
“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你都不应该用它来威胁霍商,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死了,没有人会损失什么,我,高远,并不是什么善类,更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就把霍商让给你,陈欣蓉,如果你聪明,就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巴望着去抢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使你得到了,也不会幸福的。”
高远的一番话反倒惹怒了陈欣蓉,那人“嚯”的转头盯着高远,很是不善的说道“用不着你来给我长篇大论的说教。孩子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伤害到。”陈欣蓉说着便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怒视着高远“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还是在嘚瑟?是,你赢了,但是你们之前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们之间丑陋的事情抖落出去?想想以后你的病患和医院的同事都会怎么看你?”
高远沉默的听着陈欣蓉的指责,既不反驳也不说话,等到那人吼够了,锐利的双眸盯着高远。
“你尽管去说,我不在乎,既然决定跟霍商在一起了,这一天就总会到来的,我并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即使是丢了这份工作。”他可记得,霍商曾说过,他会养他,而且,他相信他的朋友并不会在意这样的他。
“你…”陈欣蓉气极,指着高远,深吸了口气,转身便欲离开。
“你精神并没有问题,还留在医院做什么呢?”高远看着那人离开的背景低低的说道。
他感觉到陈欣蓉的背脊明显的一僵,然后是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开。
嘴角慢慢的上扬,张开了手臂,仰身便靠在了椅背之上,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他不后悔跟霍商在一起,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只后悔,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蹉跎了八年,八年,而他们之间还能有多少个八年能蹉跎,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更不会再后退。
当年的他们都太多年轻,在那个羽翼还未丰的年纪,他们有的只是一腔的热血,和满脑子的不顾一切的去爱,去在一起。
而这八年来,他们学会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学会沉淀,学会淡然,也学会了成熟的面对一切事情。
陈欣蓉的事,迟早要解决,高远并不指望这一次的谈话会让那偏激的女人改变什么。
因为他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说想不爱就不爱的,他不知道陈欣蓉还会做出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他不想让下一代成为大人之间的牺牲品。
祁赫的手术日期很快就来临了,期间童子羽一直陪着祁赫。所有人都以为祁赫会很消极,而事实上,恰恰相反,他很乐观。
病床上的他,即使是吊着点滴,还有为了即将到来的手术而剃掉的头发,现在正卡着一个可笑的西瓜皮的帽子,捧着本书细细的阅读着。
童子羽细心的将水果切成了一瓣一瓣,还插上了牙签,让祁赫只要伸手一碰便能拿到。
“大师兄,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高远一进门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祁赫住的是单人间,四周刷白的墙壁上,对着病床的正对面是一个挂式的液晶电视,左手边是加湿器和各种仪器,窗台上摆放着开得正艳的百合花,悠悠的散发着香气,掩盖了屋内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你来了。”祁赫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便又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似乎是一本很有味道的书。
高远更一边的童子羽打了个招呼“你都快成了他的私人护士了。”
“高医生…”
高远当然知道童子羽对祁赫的心思,只是一切转变的都太快了,如果祁赫这次能平安的从手术台上下来,他一定要劝祁赫很童子羽在一起,说真的,童子羽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如果他不是碰到了霍商,或许他会她下手也说不定。
“哟哟哟…还害羞了。”高远调戏道。
童子羽脸红的更厉害了,“高医生我会把你的恶行一五一十的告诉霍老大,哼,水果都没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