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峰关,天玄帝国西线第一大雄关,建立在铁峰岭的两山峭壁之间,这些年天玄为防止兰苍入侵,特地派军民加修城墙,在原有基础上又拔高了整整两丈,而且关外两座山峰都是近乎笔直陡峭,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城前更是挖了长约五丈深一丈的护城河,可谓是将防守姿态做到了极致。
所以,一旦两国开战,兰苍要么直面铁峰关,啃下这个硬骨头,要么率大军绕一个大圈,从天玉或者大燕进攻,除非这几个国家都神志不清,否则,铁峰关,就是兰苍入侵天玄的唯一途径。
城墙上一人金盔金甲,手按一柄长剑,遥遥望向西方。也正是此人,在天玄靖平中原叛乱的阶段,硬是抗下兰苍数次进攻,不贪图任何功劳,占据天险,就是一个字“守”,无过便是有功!曾被慕天乾称赞道“有你杨子彧在,便是我帝国的第二道雄关!”所以此人也是边关极少数可以与家人一同生活的将领,帝国雄关杨子彧!
但是此刻,杨子彧却是满脸的愁容,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整个大陆共识的军神“东方无双”。
倒不是说杨子彧怕了东方无双,只是先前与兰苍交手数年,各自都明白各自的风格脾性。他杨子彧自然不必多说,打仗可以,你来攻,我来守便是。但是兰苍这次可谓是倾全国之力,调动一切可用兵马会师铁峰关。杨子彧一直在疑惑,面对他这种守城将领,除非按照兵书所说三倍兵力可围而攻之,再无其他方法。可兰苍就那么自信,这次攻的下铁峰关?就算攻下关口,到时候又有多少可战兵力?就不怕其他邻国趁火打劫?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杨子彧的脑海中,这时副帅易梵这时叉手施礼道“禀元帅,城内布防已查阅完毕,待您巡视”杨子彧看了看这位甘心跟着他捞不到功劳的老伙计,示意他带路,不是信不过,而是他杨子彧习惯了事必躬亲。
一路上城中兵甲见了这位元帅都是把背挺得愈发的直,这些年来,为了防御兰苍,杨子彧可没少在练兵上花费心思。包括平常的操练,演习,这位元帅可都在一旁看着,各营之间哪儿敢懈怠。最近兰苍压境,这些兵甲反而才过上了几天舒服的日子。
远远望去,每隔十步便是一顶大油锅,雷石滚木更是把这些年的存货都搬了出来。而且城下更是有百余架投石机准备。看着这些杀人利器,杨子彧也暂时稍稍宽心。
一次巡视直到傍晚,万家灯火通通点亮,即便是战乱连绵的边关,在他的经营下也变得如今车水马龙。杨子彧不单单是一个守成之将,更是一个文武双治的全才。他曾大胆给朝廷上书建议边关之地,只要愿意来此居住,便可免去一年赋税,而且还可以获得五亩良田。这项提议,哪怕是副帅易梵看了也是心头一震,更别说远在皇城的那些吃饱了没事的读书人。预料之中户部,兵部,几位大人联名递折子参了杨子彧一本“妄图圈地称王”的谋反大罪!所幸慕天乾用人不疑,力排众议通过了这份提议。并传话杨子彧“卿不负我,我不负卿”。君臣之间互不猜疑才造就今天铁峰关不输卫城的壮观气象。
关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关外万籁俱寂。杨子彧站在城墙上久久面东而望。轻轻慨叹道“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随后又加了一句“除死方休!”
…………
关外三十里处的一处草地上,一伙人围绕着熊熊篝火席地而坐,火上烤着似乎还未分食完毕的羊羔。东边的一个汉子吃完后将满是油渍的手悄悄地往旁边一个人身上抹了抹。旁边那人羊腿才刚啃了一半,怒目圆睁抬腿就是一脚踢向东边那魁梧汉子,那汉子倒是灵活,腰肢一扭便堪堪躲过旁边那人一脚,嘴里还兀自说着:“哎~徐千城,打不着,气不气。”那徐性汉子倒也是能担待,仅仅是反唇相讥“道不同,不必多费口舌。”继续啃着手中羊腿,任由那汉子在一旁讥讽,反而是为首一人白衫貂裘,缓缓站起身来,“刘鬼,怎么着?吃饱了撑着?站起来,我跟你请教请教剑术。”
若是有天玄当年老将在旁肯定会认出这位被称作“刘鬼”的汉子,那当年可是在天玄兰苍决战的时候作为兰苍一方的断后将军,带领五万兰苍御林军阻拦天玄八万骑兵于破风口,那一战本来是天玄打入兰苍境内的突破口,若胜便是反守为攻的契机,但是刘鬼就是那么硬生生地用五万御林军阻挡住天玄西进的步伐。而那一战后,刘鬼只带着三十余骑回到破风口,连当时带兵救援的东方无双也没有认出来这么个好像从鬼门关出来的“血人”就是五万敢死御林军的督卫“刘桂”。自那以后刘桂就被人称作刘鬼,就这叫着叫着连自己都习惯了这个称呼。
而那指名道姓要让他起来“请教”的人,就是那大陆第一人,兰苍的军神东方无双!
后者自然是尴尬的笑了笑,聊皮厚道:“瞧元帅说的,阿鬼哪儿敢呀。你让我跟天玄那些土坯烂瓦过两招我保准能摘下他们脑袋当尿壶,可我在您这儿可完全不够看啊。”东方无双闻言邪魅一笑凑近刘鬼“那还不给徐先生道个歉”
一旁的徐千城这时候也刚啃完羊腿,也是满手油渍顺势在刘鬼身上一抹,哈哈一笑“刘鬼,这下扯平了!”周围其他几位将领见状也是哈哈大笑,这才够武将们的胃口。东方无双身旁一直是三武一文,三员武将分别是骠骑将军刘鬼,龙骧将军连兴,和车骑将军姜柯。这一文,便是兰仓大败之后又让其中兴的帝师徐千城。
原本这几位武将面子上都对这位帝师很是恭敬,但是骨子里仍是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连刀都提不起来的文弱读书人,有什么资格在战场上指手画脚。其实根本原因还是从古至今的文武相轻带来的后果,不过随着这几日这位帝师在营中负责的物资后勤,哪怕连将士在哪儿拉屎都规划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让这几位武将刮目相看,而刚才那一手毫不端着架子跟刘鬼扯皮则是更加提升了他在这几位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次出兵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朝堂之上自然是吵开了锅。武臣一脉自然是全员赞成,尤其是当年经历过天玄兰苍决战侥幸活下来的老将军们,看着近些年来兰苍在东方无双带领下更胜往昔的国力。对东方无双近乎是盲目的自信,都希望东方无双能够带领兰仓一雪前耻,踏平天玄。但是文臣一脉则是截然相反,理由是天玄刚刚靖平国内叛乱,上下一心。国力也正处于顶峰,而且铁峰关有百年难遇的守成大将杨子彧,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人和。即便是倾尽全国之力,也未必在这座雄关面前讨到丝毫好处,劳民伤财。
两方都是各有各的说辞,武将自然鼎力支持东方无双,而文臣则都是看向定海神针徐千城。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文臣的主心骨更是鼎力支持东方无双,并当堂请旨,半年内拿不下铁峰关,甘愿提头来见!文武巨擘到底是不谋而合还是谋而后和就不得以而知。
现在,繁星点点的夜空跟铁峰关关内的万家灯火遥相辉映,东方无双手指向东方,向着几位肱骨之臣喃喃道:“我哥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我带着你们完成,诸位可愿同我再次刀刃上舔血,成了我们名垂千古,败了无非是贱命一条,已经有那么多人给我们陪葬,这辈子也值当了。
身旁几位相视一笑,徐千城率先开腔:“乱世当有英雄,诸国之乱,你不平,自有别人来平。这叫时势造就,元帅身负国运当平了这乱世,如若不然难不成等兰苍成为他国史书一页间吗?“
刘鬼潸然挠挠头“嘿,你别说这徐书生说道理一套一套的,虽然听不懂但是听着舒服呀。”
东方无双也是回头恭敬一鞠“此言大善,先生当助我。”徐千城亦是三次拱手向三位武将,最后面向东方无双一躬到底“临阵对战之事,诸位自当之,身后钱粮内事,吾当尽心竭力”
关内尚有歌舞升平,关外依然枕戈待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