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彘】
霍将军府不复存在,姜苒也就恢复了公主身份,带着孩子回了东宫。
而常弋因救驾有功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常府。
可常府却整日冷冷清清,没什么仆人,连常弋自己都没待在常府过,依旧守在东宫,守在姜苒身边。
“我能抱抱他吗?”
卑微的请求,让姜苒颤了颤身子,狠心说道“不能,我是公主,你是奴隶,你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尽管你现在脱了奴籍你也依旧是个奴隶,我的孩子,与你毫无关系。”
姜苒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砸向常弋,常弋顿时两眼通红,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奴可以一直待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吗?”
姜苒觉得对他确实太狠心了,顿了顿又道“我的孩子,长大后会像王兄那样,骁勇奋战,足智多谋。如果你真的很想待在我们身边的话,我可以让你做孩子的师傅,教孩子武艺。不过你要是敢越矩,我会亲手杀了你!我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他母亲身边的奴隶……”
“奴领命。”
自此,常弋每天都会给姜苒做膳食,在姜苒进膳时,可以抽空抱抱孩子,有时还能将孩子逗笑。
在外人面前,她是公主,他是奴隶,可一旦退去宫女奴仆,他们就像平民百姓那样,常弋逗着孩子学走路,姜苒在一旁吃的糕点,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父子俩,那段时间,是常弋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常弋多想一直这样下去,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
两年过得如此之快,杨国突然举兵攻打姜国,太子领八万大军前往负战,为主帅,常弋为护国将军。
刚打上两天,姜国传来消息,皇帝本就年老体弱,又感染风寒,如今病重,恐支撑不了多久了,唯恐姜国叛乱,太子姜渲只好快马加鞭赶回姜国,留下常弋主帅。
“若胜,本太子许你功成名就,娶我王妹,若败,本太子就给姜苒另择良婿,杀了那个孩子!”
为了姜苒,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区区十万杨兵又如何,他只有胜,才能配得上姜苒,才能有资格认那个孩子。
那场战斗了整整三天,最终常弋胜了,杨国败了,但常弋身受重伤昏迷在了战场上,常弋昏迷不醒时,手中曾紧紧握着一条方巾,那硝烟弥漫中,遍地横尸,突然起了大风,那条方巾随风飘去。
待杨国来寻杨国将军尸体时,意外的发现残活的常弋,就将常弋带回了杨国,好生医治救活了他。杨国只知道救的是个能率领八万大军的大将军,却不知道救的是个奴隶。
杨国本以为救的是姜国的太子,待常弋醒后才知道,救的只是个奴隶,本打算直接杀掉,却被三公主也就是杨国皇帝的宠妃,杨国太子的母妃看见了。
她当场就认出,那个奴隶就是与小公主姜苒有染,害她嫁往杨国的奴隶。于是,三公主用了极其残忍的方法处置了常弋。
她命人将常弋做成了人彘。砍断其双手双脚,却还活着,用特制的药吊着常弋的命。
三公主将无手无脚的常弋作为礼物送往姜国“投诚”。
常弋躺在床上,残缺不全的身体用被褥紧紧裹住,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想在临死前见姜苒一面,见孩子一面,可他又害怕,他害怕姜苒见他这副模样会伤心,他害怕孩子看见他这副模样会吓着,他更害怕自己再也不能保护她们了而不舍。
当姜苒带着孩子来看他时,常弋在姜苒耳边说了句话,谁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知道当常弋说完后,姜苒拿出袖中的匕首,猛的刺进常弋的胸口。
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公主,有没有喜欢过奴?”公主说,喜欢。
第二句是“苒苒,你杀了我吧……”
姜国皇帝驾崩,太子姜渲匆匆登基,杨国皇帝自知得罪了姜国小公主姜苒,特地将三公主归还给姜国,任小公主处理,也诚心实意的投诚,并向姜国送往两位公主和亲,作为人质,从此不会在向姜国举兵,两国会一直友好。
常弋下葬时,是穿的一袭红嫁服,姜苒为他穿上了红嫁衣。
“常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常弋,你会不会怪我?怪我一直对你那么凶,怪我从来没好好对待过你,一直利用你?我一直以为,我想要的是权利,是自由,可我得到了权利,得到了自由,却弄丢了你,我一直以为,我不可能喜欢你这个奴隶,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我喜欢你每天守在我身边,我喜欢你给我做吃的,我喜欢看你抱着孩子的笑容……原来我竟是很喜欢你,常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苒拿起地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一饮而尽。
“常弋,我现在就嫁给你,你等等我,黄泉路上,我陪你……”
翌日,当皇帝找到姜苒时,却发现姜国公主姜苒自尽在常弋将军的灵柩前。
姜渲下令,姜国公主与护国将军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