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今儿夫人早早就带着人到了前院去等老爷下朝。说是……要商量大小姐的婚事。”
他飞快的看了孙姨娘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
“啪”，孙姨娘重重地一拍桌子，用了十分的力道。
片刻，她平复了些许，强忍着怒意勉强状似平静地道：“你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他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谦恭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刘嬷嬷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他手中。他立时眉开眼笑，“谢妈妈，谢姨娘。”
说完，悄悄掂了掂手中的分量满意地离去。
待他出了院子，刘嬷嬷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而后撇过脸转身进了屋。
一进屋就迎面撞上孙姨娘扫落的一地杯盏、茶盘，满地狼藉。
她小心地绕过那些碎片，走到孙姨娘身边，“姨娘消消气，这不是还没怎么样呢吗？”
“等真发生了什么就晚了！”孙姨娘气急，狠狠瞪了她一眼。
刘嬷嬷也不在意，耐着性子柔声劝道：“姨娘别急，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改变老爷的心意。”
孙姨娘的神色平静了些许，面上显出一抹深思，开始认真去听刘嬷嬷的话。
刘嬷嬷见状再接再厉地继续道：“大姑娘的婚事如此要紧，想必老爷也不会全然放心交给夫人，毕竟大姑娘不是夫人自己亲生的姑娘，自然不会有姨娘您上心。再说平日里老爷是打心眼里疼大姑娘的，只要您多说上几句，怎么不还把这事拿到自己手里？”
孙姨娘彻底冷静下来，是了，毕竟颜儿是自己生的，就算老爷对那个女人再愧疚，凭着他对颜儿的疼爱，也不会拿颜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她眼珠转了转，片刻就拿定了主意。眸中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孙姨娘勾了勾唇道：“嬷嬷，吩咐厨房去做道汤来，咱们一会儿去一趟书房。”
“哎，老奴这就去。”刘嬷嬷笑了笑，转身就出去吩咐下去。
入夜，宁国公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身形颀长的男子伏案疾书的侧影印在窗上，伴着桌前的灯盏，灯芯隐隐约约地跳动，还时不时发出些微的声响。
孙姨娘只带了刘嬷嬷过来，此时书房前廊下被月色照着，幽深却不黑暗。
她走到门边才看见椅在门槛上睡的憨实的四喜，嫌恶地踢了他一脚。这死奴才，平白起了个喜气的名、长了张讨喜的脸，做起事来却愚钝古板至极，不知变通。
她几次三番来书房都被他拦在门外，若不是他是老爷身边地人，自己早想法子收拾他了！
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姨娘才调整出一个自认为娇媚至极的笑容，步态婀娜地推门走了进去。
“何事？”宁国公以为是庆喜有事禀报，头也不抬地问。
“老爷，妾身担心您的身子，吩咐厨房为你做了汤，给你补补身子。”孙姨娘声音婉转好听，带着丝丝媚意，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案上。
宁国公一抬头就看到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地能进来？还不快出去？”
孙姨娘脸色一僵，又笑容明媚地道：“老爷别气，妾身这不是心疼你嘛。”说着她走到宁国公旁边半靠在他身上，玉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
宁国公的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敛去眼底地精光，神色和缓了些，有了些微的笑意。
他侧过身揽住孙姨娘的纤腰，调笑道：“说吧，姨娘深夜前来定然不只是送汤这么简单吧？有何事要说啊？”
孙姨娘的颊边隐约浮现一抹桃红，她一向觉得宁国公英俊风流，当初决定入府为妾也不光是为了他的家世地位，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他本身风流倜傥，是无数少女心目中的情郎。
想到这儿孙姨娘不禁有些得意，世家女如何？有自己放的下身段吗？再知书达理不还是抵不过温香暖玉？男人嘛，不都是那样？
孙姨娘越发有信心觉得自己能说服宁国公。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副羞涩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小声请求道：“老爷，颜儿马上就到及笄之年了，妾身想求老爷为颜儿好好办这个笄礼。毕竟，笄礼对女儿家来说，着实重要。”
宁国公一怔，而后装傻道：“定然要办，谁家女儿成年不办笄礼？到时定要好好办！”
孙姨娘眸中划过一丝恼恨的神色，咬了咬牙仍旧细声道：“老爷，妾身是说……女子十五许嫁，订亲之后才行笄礼。如今颜儿也到了改议亲的年纪，妾身想请老爷做主给颜儿挑一门亲事。”
宁国公眸色一凌，松开了揽在她身后的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端正了神色淡声道：“你同夫人想到一下去了，方才夫人才来找我说这事儿。”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我有公务在身，平日里忙得很，不如这事儿就交给夫人张罗着吧，夫人向来稳妥，你放心，她定然能为颜儿寻一门好亲事。”
孙姨娘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笑着道：“老爷说的不错，交给夫人我也是放心的。只是……”她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看向宁国公，有些不敢说下去。
宁国公扫了他一眼，“只是如何？”
“只是……夫人毕竟不是颜儿的生母，不太了解这丫头的性子，怕是不会和那丫头的心意，老爷也知道，那丫头有主意的很……”
宁国公挑了挑眉，“哦？不合颜儿心意？”他摩挲了一下下巴，“这倒是，那依你看，谁才合颜儿心意啊？”
“这……”，孙姨娘讪讪地笑了笑，瞧着宁国公的神色并无异样，这才小心措辞道：“妾身瞧着相王殿下经常来府上走动，兴许……”
宁国公闻言简直要被这女人气笑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相王如何能瞧得上颜儿一个庶女。
面上却仍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道，“就凭相王殿下的尊贵，别说颜儿，澜儿他都不一定瞧得上，如何会娶颜儿？”
“……”，孙姨娘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尴尬，硬着头皮解释道：“老爷，妾身知道凭颜儿的身份依然是做不了王妃的，不过若是能入府做个侧妃也是顶好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