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永二十七年,小雪,雨下而为寒气所薄,凝而成雪。悠悠然飘落,一片飘来一片寒,却又让人百看不厌。
如今的天下,山上修炼之人,多如雨后春笋。
只是百年之前的江湖,证道飞升之人,比比皆是,如今气运耗尽,百年之内再无一人。
诸子百家安心修养,天下却已三分之势并存。
东有大威国,国泰民安。
北有大窌狼子野心,虎视眈眈。
西有西舺,富饶平和。
诸子百家以儒家深得民心,当年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让诸子百家好不难过。
农家虽然人数众多,但也不得时运。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尚贤、更是已侠者自居,历任墨者耗尽毕生,也未能光大墨家,如今便久居山林,安心修养。
道家,安心修道,自古已清静无为,为根本,如今的武玄山众多道人只是修道练丹,符道丹药,也是以武玄山为尊。
而佛者僧人,自然是不被如今的天下人喜爱,佛道两大真经,自外土传来,百姓对其也是所闻甚少。
……
大威国,永乐城,永乐城是一座建立在夹缝之中的城。北临大窌,西有西舺,窌国铁骑甲天下,西舺有舟有甲自称舺。
而如今驻守永乐城的,便是大威国第一大将军,振国将军,李鸿华。李鸿华手握四洲之地,威名远杨天下。
永乐街李府。
灰蒙蒙的天空四周一片压抑,李鸿华端坐于太师椅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书桌上的茶早已冰冷,纠结的内心,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的在取舍着,急促的呼吸打破了四周的宁静,让久立一侧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喘。
今日的李老爷,是自己好久都不曾见过的威严,突然站立起来,一口喝掉了冰冷的茶,似乎李老爷已经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紧锁的眉头稍稍有些舒展,只见李老爷轻轻的抬手说道:“叫李欢进来见我。”
女婢施了一个万福后说道:“是老爷,”缓缓退去。
李鸿华房中踱步,只见李欢脚步轻快,来到书房,说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鸿华微微睁眼说道:“今日以后少爷便不再家中吃食了,你待会吩咐下去,今夜多做些少爷平日喜欢吃的饭菜。”
李欢默然抬头,“老爷,不会是,真的要走最后一步棋了吗?”
只见李鸿华慢慢点头,李欢眼神复杂,眉头紧锁说道:“老爷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李鸿华,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无奈,叹息说道:“吩咐下去,按计划进行吧!”
李欢无奈的点头后,缓缓退了出去,走廊上脚步却是越走越快,最后衣襟升起丝丝风声,内心犹如这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压抑万分。
李鸿华走到了太师椅前,颓然坐下,抬头凝望着墙壁上的画,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也许此刻的李鸿华才能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李翎羽李府长子,听说皇帝在其幼年时已经下诏,它日及冠便进京迎娶小公主,做驸马。
此时的李翎羽却在听哪美人鼓,整日醉酒笙歌好不快活。
谁人家的儿郎可挥金如土,谁人家的儿郎可夜夜笙歌。谁人家的儿郎又可,只为一句前辈乃高人,宴请天下武者。永安街的街坊却又,谁人不知,李家儿郎那一日,被一条退毛的黄狗追的满街鼠窜。
一曲毕,只见急匆匆赶来的管家李欢,李欢抬手斥退左右闲人,开口对着李翎羽怀中美人说道:“鱼美人,能否暂且回避,我与我家公子有要紧事相商。”
还未等到鱼玄微开口,李翎羽说道:“欢叔有话但说无妨,”一脸对李欢未经许可,斥退左右舞女的不满。
李欢抬头说道:“老爷命少爷即刻回府,少爷您已宿醉,醉梦楼七日了,银票也以花去三十万两,帐据已经送到府里,老爷大发雷霆,要与少爷断绝父子关系,少爷你还是,快快随我回府吧!”
李翎羽对李欢摇了摇头,又示意鱼玄微端起桌上的酒杯,张了张嘴,喝掉了鱼美人送到嘴边的美酒。
不以为然的说道:“欢叔,李老头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不闻不问的,今日却管起本少爷来了。”
李欢义正言辞的说道:“少爷,老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少爷您也是知道的,这几日少爷你不再家,老爷不时的在念道少爷,这不是翎燕小姐从安阳回到府中,所以老爷让我请少爷回府。”
听到翎燕回府,李翎羽顿时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对鱼玄微笑道:“美人少爷我今天就不留下过夜了,改天再来,喝美人的酒,听美人你唱的曲。”
缓缓摆手示意不要送,大踏步的离去,背影依旧潇洒。
鱼美人,那也是大威国,美人榜上十甲之人。婀娜多姿,水灵清秀,看着李翎羽远去的背影,眼神也是似有失落。
马车停于李府门外,似醉非醉的李翎羽,晃晃悠悠的进入府内,绕过前厅,来到正厅看到一大桌的饭菜,心里不由得深思起来,脚步更加虚晃,脸上却依旧春风得意的笑容。
侧身过去看见一身紫衣紫群的妹妹,双手也是掺服着父亲走向餐桌,时不时还在低声细语,回头看了看李翎羽笑的更加灿烂了。
李翎羽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揉了揉脸颊,心想着这下完了,小妹又在说自己的不是。
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走过去说道:“小妹你几时回府的,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哥哥我好去城外迎你。”
李翎燕瞥了眼自己的哥哥说道:“妹妹怎敢劳烦哥哥,小妹不敢打扰哥哥与鱼美人花前月下,”只见李翎燕调皮的笑了笑。
李翎羽瞪了眼自己的妹妹,后者反瞪回来,一副你耐我何的表情。
李翎羽微微低头叹了口气,自己唯一还是拿妹妹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只能默默的喝着杯中酒。
几杯酒过后,李鸿华突然问道:“这你怎么解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字据账单,那张签着李翎羽三个大字的账单。
“李老头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点小钱了,在说我这不是朋友多吗,请好友吃个便饭而已,江湖朋友多些不是好事吗,再说了我李家的面子那也是大的去了。”
李鸿华怒目道:“你、你、多日宿醉,大宴三天,花去的银子不去说,你将我李家的颜面丢尽了,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李鸿华,我虽称不上英雄了得,却怎么会有你这沽名钓誉的逆子,玩鹰斗狗,前几个月为了几只鹰隼居然又花去好几十万两,逆子,逆子啊!”
“李老头得了,你英雄了得,我沽名钓誉,丢你大将军的脸面了,少爷我错了,以后少爷我花钱省着点,也给你留着点去喝花酒。”
李鸿华抬手指着李翎羽说道:“逆子,逆子,”说着便起身走过去,抬手要打,戎马一生的李鸿华,生死经历的太多,风风雨雨也是从未有过畏惧,从一名小卒,走到今天那也是几经波折。
李翎燕哪能真让父亲伤着哥哥,随手就拦住了父亲,说道:“爹爹息怒,小心您的身子,”瞪了眼李翎羽,“还不过来认错。”
李翎羽边跑边说道:“李老头,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李鸿华一脸怒容推开李翎燕的手,大声说道:“李欢拿我马鞭来,今天看我打死这个逆子,”说话间就要去拿马鞭。
“爹爹哥哥是有错,可你动用家法,哥哥不习武的,经不起你几鞭子,”眼神示意李翎羽快溜。
李翎羽一边逃跑一边说道:“怎么的,想打死本少爷吗?少爷我不怕,别以为整个家法就能让少爷我屈服。”
李鸿华拿起马鞭追过去就是一鞭子,一鞭下去衣衫破裂,丝丝鲜血缓缓渗出,李鸿华身体一振,握鞭子的手紧了紧,手心已是汗水滚珠,纯粹武夫虽算不上大境界,但也是五品上境,一鞭子下去虽未用力,岂是李翎羽,这种不习武之人,能够承受住的。
看了眼李翎羽,随后又怒道:“你偷看街尾张寡妇家闺女洗澡,闹得满城风雨,我可曾质问过你。”
“你醉宿青楼我可曾质问过,你玩鹰斗狗嗜酒,好赌,我可曾质问过。”
“总是以你年幼,母亲去的早,对你放任,如今你变本加厉,更是为了什么狗屁一句话,挥金三十万。”
“我、我、李鸿华,怎么对得起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对的起你娘,今日我便打死你,免得你在丢我们李家的脸,丢你娘的脸,”说完又是一鞭。
李欢看到少爷已经皮开肉绽,拼死护着少爷硬生生挨了一鞭。
李翎燕看着哥哥被打的鲜血满衫,死死的拉着父亲,示意哥哥快跑。
李翎羽疼的站都站不稳,看着在次抽再自己身上的马鞭,咬了咬牙转身便跑。
自己又不傻,嘴里说道:“李老头算你狠,不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吗,还翻起旧账了,以后少爷还你便是,”说着就跑出了家门。
李鸿华怒道:“你以后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怒气冲冲的丢掉马鞭,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回头说道:“谁也不许去找他,他若回来不准其入我李府,”说完转身看了眼,没有吃过的一桌大餐,大踏步的离去。
此时的李翎羽狼狈至极,身上鲜血已是流满了衣衫,走在无人的街道,不走近看,还以为游魂野鬼披头散发,鲜血满衫。
雪在夜晚总是比白天的大些,虽然今天是小雪节气,可此时的雪,伴随着李翎羽的心情潇潇急下。
此时的李翎羽大口的呼吸着,嘴里碎碎道:“这李老头真要打死本少爷,下手可真狠,”气的牙齿紧咬。
还要不时的呵着气暖暖手,紧了紧衣服,缩了缩脑袋,今日以后本少爷在也不会回去了,不就是三十万两银子,本少爷还不信了,平少爷的本事,还赚不来三十万两银子,天大地大的去哪不好,非要在这里受气。
说话间到了客栈,付了钱,让小二哥找了大夫上过药,要了些吃食,烤鸡不能少吧,好酒不能少吧,有钱身上还揣着一百多两银子,省着花,没问题,估且不去想,吃饱喝足了,倒头就睡,身上的伤也不太疼了是上过了药的结果,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