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寒始终是没说出口，不是不爱，是只顾脸红了。
说起来可能没谁相信，就在外面所有人都认为欧阳至业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洞房花烛了，实际上他只是抱着涅寒笑了一整晚。
涅寒被他笑的满头黑线，没明白他笑的理由是什么。
最后笑的她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一大早，天亮了。
涅寒醒来，对上的是一双神采奕奕的明眸，唇上被落下一吻，“你……。”
“寒妻……。”
喟叹一声，深吻而下，刚刚休息好的涅寒又被折腾几个时辰，累的睡过去。
……
岁月静好也是有限时的，不过涅寒和欧阳至业却不会再坎坷。
后来，天地轮回，公子受劫，妖神皇宫被血洗，神皇神后被杀，公主鬼车被追杀，后冥界殿下救下。
神界背叛了公子……
欧阳至业点兵讨伐神界时，被涅寒拦住，“别去，别去。”
“寒妻，我不能不去！”
欧阳至业咬牙切齿，恨不能已，涅寒抱住他，“别去。等公子回来。”
“他死了！神界那些伪君子杀了神皇神后，我怎么能不去？”
涅寒动手，将已失去理智的欧阳至业强行拦住，她蹙眉，“记得公子告诉你什么吗？守住妖界！他是大神，迟早有一劫他早已预料，若你这一点嘱咐都办不到，谈何事君？”
“那神界那些东西……就被放任了？寒妻，我们联手，能平了神界！”
涅寒点头，闭上眼，她当然知道能！征战她从没怕过，也绝不会输！可是……喉间是堵着的，她也是没想到公子会有这样大的一劫。
深吸一口气，又摇头，“这个仇……一定要等公子自己来报，他将神界扶到了如今的位置，却被神界大举背叛，我们不能剥夺了公子的机会。他们……就让他们暂且活着，活的战战兢兢，公子不会死，他不会死。”
她能说的就这么多，其实她很清楚公子的情况，只是天机不可泄露。
欧阳至业还想走，涅寒对他动了手，将他轻伤，然后一步步靠近他，将他抱住，“夫君，听我一次，好吗？”
夫君……
她很少这样唤，每一次都能换来他的百依百顺，欧阳至业抱紧她，“啊……！”
涅寒闭上眼，“没事，会好的，会好的。从此以后，你不再受命任何一个君王。记着公子的话，守住妖界，谁若半分违背，格杀勿论。”
欧阳至业从没想过有一天，他有能力却不能保护妖神皇宫分毫的滋味。
神皇神后被杀，公主被追杀，他竟只能袖手旁观，公子交代的这个任务他一直一直以为轻而易举，却没想到竟是这样难办到。
…………
后来，时间长久了，欧阳至业学会了把这件事情咽下去，藏在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会在心里藏事情，藏的竟然是国仇！
……
后来天地轮回过去了，其他大神的劫也才过去。
天帝后来就闭关了，他这一生，大概忍的最憋屈的事情，也和欧阳至业一样，就是有能力却要等着公子回来自己报仇。
……
后来，欧阳至业也再见到过神界的神明，可没有任何一个被他遇到的有好下场。
神界那些东西基本对他们夫妻避而远之。
就怕他们不高兴，就把神界给平了。
其实，怎么会呢。
一千万年后，欧阳至业除了处理政务，剩下的就是修炼，或者闲云野鹤，涅寒不会贤妻那套，想到什么是什么，想到去哪里看看，就拉着欧阳至业去了，也不管他忙不忙。
欧阳至业反正事事迁就。
迁就妻子，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
一千五百万年时，不止是从哪里开是有了传言，说公子快回来了。
有神明在神界明顶上看到白色九头凤的影子了。
公子的真身就是白色九头凤，他的凤羽上带着白色火焰，何止惊艳可以形容。
当初神界背叛公子的神明有一大半，这个传言就像是毒药，侵蚀了这些叛徒的心，导致谁传此话，都会被诛杀。
神界如今是浑浊一片，叛徒掌权。
他们唯一不敢惹的是景山之巅的龙族，那是天帝的父王母后所在之地。
……
可神界不止是有叛徒的，还有一部分是效忠公子，忠心不改，在等公子回来的。
他们不让传言，就越是有人要传这个言。
那些叛徒过的风雨飘摇，心肝乱颤。
特别是欧阳至业这个不嫌热闹的，他还让随从去传了言，说公子其实并没有死，否则明顶上他的法力和结界怎么没消失？
其实这也不算传言，而是他说的这是实话。
公子如果真的死了，这世间，他留下的法力和结界会随着他的死去而散去。
结果好嘛，弄的那些叛徒急的双脚跳。
欧阳至业三更半夜带着涅寒去神界看那些为首的上古神叛徒，急的真是一脸愁容，欧阳至业叹气，你看看他们，比公子小了几千万岁，结果比老的比公子大几辈似的。
涅寒笑着拍他手，“你这是什么话？公子不老不死，而这些叛徒虽不死，可他们会老，很正常。”她就没想通，欧阳至业这么多年，说话还是个当初那个少年无异。
当然，这就是她喜欢的模样。
…………
一千九百万年时，欧阳至业去了一趟神界，站在明顶上，看着公子的神像，看了很久，他似笑非笑的叹气，“公子，臣总感觉你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了，一百年前，臣偶尔一次见到殿下了，他去妖神皇宫看你了，不过皇宫中空荡荡，没谁请他进去一坐。一晃，快两千万年了，公子你走的够久了……。”
……
公子离开的第一千九百九十年，临界尊主轩辕千城带着妻女去了神界明顶。
明顶上可以看不死神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轩辕千城跟儿子十岁，女儿六岁，儿子轩辕九偃懂事很早，女儿轩辕千落还是个小懵懂，他跟女儿指着公子的神像说，“那是你的师叔，他是妖神。”
轩辕千落歪着脑袋看了神像，没看出什么特别，除了好看之外。
接着，她一回头，就在明顶的光幕中看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时，就看到了那个……妖神了。
但看的不清楚，一闪即逝。
轩辕千落瞬间就觉得不好了，哭兮兮的望着轩辕千城说，“怎么我看到的是师叔……他都死了还对我最重要，那我不是要给他守着坟墓过一辈子了？”
轩辕千城：“……”
这明顶出故障了吗？
怎么回事，怎么他的宝贝女儿看到的是公子？公子可是她师叔……
……
公子消失的两千万年后，他又回来了。
神界神明还都不知道的时候，公子去了一趟欧阳至业的神宫，只见他正蒙着眼睛，和涅寒做摸鱼这种游戏。
所以，涅寒看到了公子，而欧阳至业没看到。
涅寒第一次对着公子笑，站在那里，半晌后，她跪下，给公子行了礼，这算是恭迎他回来。
公子点头，免了她的礼。
涅寒就起身站在一旁，而欧阳至业还伸着手在摸，“哎？寒妻，你躲哪里去了？我都抓你这么久了，你倒是给个提示啊。”
他已经摸到公子面前了，涅寒深吸一口气，抿唇，忍住笑，看着他摸到了公子身上去。
嗯？
欧阳至业一摸，肯定能反应过来不是涅寒，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能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在触及公子的那一刻，立刻一把抓下眼上的蒙巾。
看着公子，一眼就确认，跪下，“臣恭迎公子。”
其实气息是紊乱的，太高兴了，想大笑，公子回来了！
公子还如两千万年前的那个模样，流目沉湛，不笑也带三分笑，艳冠六界。
“起来吧。”
欧阳至业起身，想笑，又不知道怎么笑的感觉，高兴过头。
公子见他绷着脸，把玩着手中羽扇，勾唇，“怎么，看到本神，欧阳爱卿似乎不太高兴，不过这不打紧，尊夫人对本神还挺欢迎。”
说到了涅寒……
欧阳至业回头就把涅寒的脸给捂住，然后看公子，“她最近看到谁都乱笑，一点没个端庄的样子，回头臣会教训。”
“怎么会，尊夫人定然是看本神倜傥，爱慕不已。”
欧阳至业下手又重了些，将涅寒捂的险些不能呼吸，涅寒：“……”
“公子，这玩笑可就不好笑了，臣的妻子她不知道多爱臣。”
一边说话，他又捂的紧了些，然后，啪一声，涅寒将他手给拍走，急喘几口气，“欧阳至业！你想捂死我吗？”
“我……不是……谁让你笑的……公子是个男子，你对别的男子笑，这成何体统。”
“你跟别的神女笑时，我说你了吗？”
“啊？我哪有对着别的神女笑？不是……那个土地婆也算啊？她都老的跟我祖母一个神态了，寒妻，你这不讲理啊。”
“土地婆不是女的？”
“这……是倒是，不过她太老了。如果公子老的跟土地一个样子，我也不会计较。”
涅寒：“……”
这么多年，她和他争辩，还是只能限定在三句，多了她就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公子：“……”
他才是主角好吧？
“你们打算一直这样吵下去？本神就这样看着你们吵？”
“公子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公子，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一走就是两千万年。”
公子沉默片刻，“我回来了！你还是装作不知道，幸苦你守妖界这两千万年，本神还有事要办。”
他转身就要走，其实就是来看看他们，欧阳至业是唯一一个拿着这样大的兵权，却没有背叛他的一个臣子。
而之前那些臣子……他们都死了，他们为了守住妖神皇宫，死在金殿。
看公子要走，欧阳至业满怀感慨，“公子，你会报仇，对吧？”
忍了这么多年，他不希望公子因为自己是君王，因为君王要大度，所以就放任了神界那些叛徒。
公子扬唇，“当然要报！我妖界沦落至此，神界若是不满目疮痍来补偿，本神的父母岂不是白死？”
“公主她……在冥界。”
“我知道。”
“公子，你回来了，真好，臣在此候旨。”
公子不着痕迹的点头，随后隐身离开，欧阳至业转身抱住涅寒转圈，“寒妻，太好了，太好了！你说对了，公子他回来。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以看那些叛徒怎么死了。我终于等到这两千万年高高在上的神界将被血洗的那天了。”
他从没说过戾气如此重的话，涅寒趴在他肩上，点头，“嗯。”
她知道，这些话是他藏在心里的恨，此刻公子回来了，他将恨也纾解出来了。
“寒妻，我始终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何公子对神界这样好，就只有他一个大神愿意扶着神界，放弃闭关的时间，也要给神界平息战火。为何他们还要不知足，为何他们要在一夜之间背叛公子？还有妖界掌了最多兵权的妖，他可是公子的心腹，为何要背叛公子？为何呀？”
公子这般君王，还有什么不好吗？
他多庆幸能遇此明君，为何偏偏有那么多不识好歹的？
涅寒说：“曾经我征战一处异境，那里的王，爱民如子，他们的吃穿用度都好过王。可他们却背叛了王，将他妻女凌|辱。王逃出异境，将王玺交给了我，求我帮他。后来我带兵平了那一处异境，但那异境如今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谁能想象那里曾经被他们的王治理的那样繁华？我也一度在想，为何呀，为何遇到如此君王，他们却还要背叛？”
欧阳至业侧脸看她，等她的下文，明眸中尽是疑惑。
涅寒笑了，“后来我就懂了，因为权利大，因为心贪婪是常情。这就是为何天帝将天界治理的如此好，他身旁却需要我这样的臣子存在。我这类臣子你知道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天帝说哪个族类违背他，我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请命，讨伐那个违背他的族类。然后主战的神明会附议，天帝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点头。若是哪里出了反叛战乱，我也会第一时间请命讨伐。根本不会说谈和这种事情。天帝身旁如我这类臣子不多，凌神是的，羽神是的，只有我们三个，可足够威慑那些不安分的东西了，而你，你知道为何公子之前就那般器重你吗？因为他身旁就缺你这种遇到事情就主战请命的。什么是王权？杀伐才是王权！血才是巩固江山的工具，血才能让他们惊醒。公子就是太用心，将神界和妖界治理的太好，他打下江山后，基本就不主战了。他生性毁灭，可实际比天帝疼惜生灵。这也是公子和天帝政见不和之处。”
涅寒一席话，惊醒欧阳至业，他心性太干净，他也觉得公子这样的治理方法对。
可没想到，对的后面，竟然是如此的恩将仇报。
“难怪……难怪冥界也会在后没落，是不是因为冥界殿下也不主战的原因？”
“对，殿下也是生性残烈。可他在打下江山后，也不主战。他也有一个掌管兵权的臣子，就是师阴，他也是接到和你一样的命令。就是殿下让他守住冥界。只要其余几界不大举讨伐冥界，别的任何事情，师阴都不用管。这就是为何冥界易主，师阴都不能管的原因。而临界尊主轩辕千城，他乃上古战神，事事主战，铁血政策，故而那些神明都说他是最不好惹的大神。”
欧阳至业忽然恍然大悟，抱住涅寒，“我懂了，寒妻，你是在告诉我，仁慈是君王的大忌。暴君比仁君更让人敬仰，公子政策也不是怀柔政策，他管理的方向也是铁血政策，可铁血政策里面，政策不能只铁，还要有血来浇筑，才能凝固的更好。”
君王的心思应该是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不是想，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嗯，其实公子也不是不主战，只是比起天帝和尊主，他主战的次数太少了。血少，凝固不了这样偌大妖界。若是公子一直在也就罢了，这个政策只会让他威望更高。只是公子一旦不在，就什么都覆灭了。贪婪的心会淹没一切。”
欧阳至业叹气，“寒妻，两千万年了，我觉得太闲了，这个只守着妖界存在的位置太憋屈了，如果当初我不是站在这样的位置，我就能去讨伐神界了。”
第一次，涅寒符合他的话，点点头，“我也是。”
“你才不是，时不时的就出战，为夫羡慕你。”
这两千万年里面，涅寒还是在出战的，她每次回来心情都好，可见战场让她多高兴。
“有吗？”
“没有吗？每次我都要独守空房，自己修炼，孤孤单单，我想要个孩子，寒妻，我们要个孩子好吗？我们要个女儿？”
他欧阳至业和涅寒的女儿，一定美的不像话。
涅寒蹙眉，摇头，“不要女儿，皇妃这些天到处在找神明问，谁家要生女儿，她要预定太子妃。女儿生下来，就要被抢。”
欧阳至业惊醒，点头，对，殿下那个祸妃……冥神太子才几岁，她就急着物色儿媳。
“可……我喜欢女儿，寒妻，生女儿好不好？我们把她藏起来，不给祸妃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