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雪原,一望无际的雪原。朗月皓空,繁星满铺。目光所及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除了雪地上的两个身影,这里什么都没有。
两个身影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眉目俊朗,身形修长,端的是一表人才,俊美无双;女的穿着一身道袍,明眸皓齿。即便是一身沉闷的道袍也掩盖不了女子的天香国色。只是,从样子上看,女子似乎仍未足豆蔻,看上去,还是一副稚女模样。
这一男一女,此刻虽然躺在雪地之上,意识迷失,可其中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握着,指骨泛白。
月移星熄,天光堪亮。
当第一抹阳光照射此地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原先还是白茫茫的雪地,可是就在第一道阳光照进来的一刹那,雪花倏然间成了沙子。雪原大地成了无边沙海。
地上的躺着的两人对此却浑然不觉。因为他们还处在昏迷当中。
当阳光逐渐上移,日光大盛的时候,沙地越来的越炎热。地表不断的有水汽在蒸发。
许是感受到这股强烈的热流,没过多久,地上躺着的两人似乎都醒了,各自未交握的手指在微微抖动着。
男子比女子要早些醒过来。当他甫一睁眼,便又迅速的闭上。刺目的日光让他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片刻,他又重新睁眼。这次,他有了准备,预先拿空着的那只手遮在眼睛上方。
很快的,他便注意到了自己身边躺着的另一个人,还有那只紧紧相牵的手。
一股不知名的情愫上涌,男子略带惊慌的想要将手从女子的手中抽中,却发现女子的五指和他交缠着,他怎么也抽不出来。
无力感涌上心头,男子放弃了挣扎。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大,惊醒了一旁的女子。男子来不及有所动作,便和女子睁开的双眼直直的撞到了一起。
过了许久,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谁知道呢?在这里,时间是最泛滥的东西。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移开眼睛,就这么对视着。
直到,一声略带着赧然的轻咳声响起,“你还好吗?”
和男子的赧然不同,女子则是坦坦荡荡,表情中甚至带着一丝雀跃,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我没事,你怎么样?”
说着,女子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因背部隐隐传来的灼热之感,让她不得不从方才的旖旎中走出来,回归现实。
“这里是哪里?”
男子面色凝重,沉吟道,“这是黑暗之眼”
“什么是黑暗之眼?”
男子摇了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吾不知”
女子颓然,“他爹的,这下子真是赔惨了,不仅没救出慕容胭脂,反而把自己搞到了这个地方来!”
男子对女子口吐这等粗鄙之言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尽管他此刻有些狼狈,嘴角有一抹血痕,头发微散,平时总是柔顺挺直的衣衫此刻也是皱巴巴的。但是这些丝毫不会妨碍男子的光风霁月、气质斐然,依旧是冷漠中带些疏离,疏离中又满是温雅。
不消多说,这男子便是荆息,而一旁碎碎念的正是妤寐。
而此地正是黑暗之眼所造出的幻境。
白日里的沙漠犹如火炉,气温高的吓人。从躺改为坐,不消片刻,这股灼热感便从背部转移至臀部。
妤寐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荆息,说道“这什么鬼地方,这么烫,我们赶紧离开吧”
荆息抿了抿嘴唇,俊脸闪过一丝赧然,“你的手......”
妤寐勾了勾唇角,她早就注意到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只不过装作不知罢了。不过,荆息这副样子,还真是,该死的诱人!
“我的手?怎么了?”
妤寐装傻,荆息反倒一时被噎住了。这大胆小妖,根本是明知故问!
荆息本欲发火,又觉得自己为了这种小事发火未免有失风度。不发火罢,这小妖胆子越发的大,改日她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放手!”一声轻喝,荆息脸上似有愠色,他终归还是忍不住发了火。自从遇见这小妖,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了!
偏偏她还是个不知羞耻的,他拿她越来越无可奈何了。
妤寐吐了吐舌头,悻悻的松开了手。和荆息相处这段时间,她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晓得五六分。自己此刻若是还不依言放手,恐怕真的会触了他的逆鳞。
得到解脱的荆息从地上站了起来,依旧沉着脸。
妤寐嬉笑着,没有任何的害怕惊恐,反而凑上前去,“真生气了?”
“吾没有生气,走吧”说罢,当先朝前走去。
二人不知多了多久,周围始终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漠。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荆息在和耗子精的争斗中,已然受了伤。而不知在何,在这黑暗之眼里根本没办法调息,日月光华到了这里似乎成了摆设,无任何修炼功能。
妤寐呢,她的内丹早就被耗子精拿走了,聚魂珠又丢了。所以此时的她,和凡人并无两样。
“我们歇息会儿吧”缺水又失了修为的妤寐,走不过几个时辰,已是一副虚脱相。
荆息的情况比妤寐好不了多少。他点点头,找了个相对较为阴凉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沙漠到处是沙子,无东西可靠。被晒得虚脱了的妤寐一歇息便整个人躺在了沙子上。可沙子滚烫,她甫一躺下,便又整个人弹了起来,苦不堪言。
“荆息”,妤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显得特别的无辜和可怜。
荆息受不了妤寐这副样子,心肠怎么着都硬不起来,“你,想怎么样?”
妤寐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半蹲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到荆息身边,抬起他的右手臂,就环在自己的后背处,整个人像只雏鸟般躲进了荆息的咯吱窝下。
待她将头从荆息的胳肢窝下再次探出来时,本就凌乱的头发一下子炸开了毛,“人家是一条鱼嘛,离开了水很危险的”
荆息面无表情,“你这般成何体统。吾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话虽如此,他倒底是没有把妤寐推出去。
只是妤寐没有看见的是,他白皙的俊脸上那一抹极不寻常的嫣红以及无处安放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