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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猎魔人

维拉一生都在狩猎恶魔,她是在武器袋里面长大的。

听她的师傅说,她的家园坐落在富饶的科特斯丁草原,她的家乡,那个小镇在恶魔来袭之时乱成了一锅粥,恶魔们把那些常年种地的农夫们吓得四散奔逃,那些因为常年和平,值班就知道酗酒打拳的卫兵们没有阻挡任何一个恶魔。那些丑陋而又强壮的怪物们长驱直入平民居住区。开始了血腥的屠杀。

一些有血性的平民自发组成了民兵团,他们当中有铁匠,农民,有木匠,甚至还有妇女。他们拿着菜刀,镰刀甚至拿着扫把。这其中就有维拉的父亲。

人类着实很奇怪,有人害怕危险甚至会吓得失禁。但是有的人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家人去对抗比自己强壮强大十倍的敌人!恶魔们实在无法理解这样奇怪的人类,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不自量力的最好表现。

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

民兵团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伴随着凄惨的叫声,血液的飞溅,民兵团的士气正在飞速下降。

可是维拉的爸爸始终没有后退。

他的手臂已经抽筋了,僵硬的五指牢牢地抓着手中的砍竹刀,他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手臂,砍向恶魔那坚硬的皮肤。他两眼大红,他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仇恨布满了他的脸,他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来。他疯狂地叫喊着:“维拉!维拉还在家里!“

其他的民兵们好像被他的呐喊激发起了力量,他们纷纷止住了后退的步伐,举起自己手中简陋的武器,向那些恶魔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维拉的父亲手中早已经砍钝的刀刃居然切进了恶魔的紫色皮肤。那是一头破坏魔。强大的破坏欲让这种直行蜥蜴状的恶魔在疯狂争斗中练就了非常坚硬的皮肤。常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破开它。

可他,一个偶尔打打猎的木匠,偏偏就做到了。

疼痛刺激着那头破坏魔,它疯狂地甩动着自己长着巨大爪子的双手向维拉的父亲发动了狂热的进攻。

作为一名父亲他已经尽力了,鲜血四溅,他的双手无力垂下,在临死之前,他的口中依然在呢喃着维拉的名字。

“维拉,我的女儿……“

随着他的倒下,民兵团好似也失去了精神支撑,战斗只再持续了不到十分钟,镇子里就只剩下了恶魔的嘶吼声。

猎魔人们来到坎德拉斯小镇时,尽管乌云蔽日,但空气温暖。现在这座小镇已经成为了一座废弃的鬼城。或者看起来是如此;浓浊的腐臭味说明原本的居民都还在,只是没有生命。

猎魔人乔森,伫立在村庄的中心点,若有所思地看著成堆的残骸:四散的残垣断瓦、外翻的石块与泥土。

他穿戴著召唤猎魔人的装束。披挂其上的半身铠甲,隐隐折射出柔和的光线。他的双弓弩垂在大腿边,随手可得。他的兜帽朝下,披风在狂风中啪啪作响。

突然,一阵几乎不可分辨的持续嗡嗡声传入了乔森的耳朵里。这里唯一的生命迹象来自乔森与其他的二名猎人,一个在被遗弃的建筑中搜寻,另一个站在一间荒芜的仓库旁。不管这里曾经发生什麼事,他们都已经晚来了一步。现在主要是找寻生还者。毕竟,那是他的人员所做第二重要的事情:为那些在经历无间惨剧之後无家可归的人,提供温饱与栖身之处。引导他们、鼓励他们、治疗他们、教育与训练他们,让他们在做出……是去是留的选择的时候,可以进行最重要的事情:成为猎魔人,歼灭做出这类邪恶之事的地狱爪牙。

乔森凝视著荡漾着的馀烬。黑漆漆的砖瓦梁柱……就像被泼洒蒙上一层黑色的液体。但是四处可见的还有一种黑色物质,就像焦油,却是他无法辨识的。

乔森踢著泥土。表面底下的泥土是湿润的。“事情发生的时间不过就在一天前……“

乔森对着空气慢慢地说着。

狩猎高手的表情无法捉摸。他朝着其余两名猎魔人喊到:“跟我来“

当他们靠近仓库时,嗡嗡声的音量提高了,一种充满活力且具有穿透性的嗡鸣声。随著逐渐变强的嗡鸣声,腐臭味也愈浓烈。站驻在镇子谷仓前方的猎人们推开了高大的门。

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物体,一阵苍蝇乌云,哄然而出。虽然乔森对腐屍的恶臭并不陌生,但是这股浓烈的腐臭味还是让她几乎站不住脚。他拉紧兜帽,咽下胆汁。

在像谷仓大小的建物内,镇民被七横八竖地堆叠在一起。男人、女人……许多屍体都已经肿胀,腹部鼓得大大的。有些屍体四分五裂,肚肠四溢,蛆在内脏中爬来爬去,大快朵颐。眼睛、鼻子与嘴巴渗出液体。腐臭之下是鲜明的粪溺气味。数百只苍蝇蜂拥到屠杀现场。

乔森皱了皱眉头。伤口固然惨不忍睹,却不是地狱爪牙常见的攻击手法。这些都是刀伤、刺伤、碎裂的头骨,并不是大部分恶魔屠杀常见的击碎、肢解与砍头

三个猎魔人中有个人发话了:“这会不会是卡特做的……她才和他们做过交易,抱歉,是它们……“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乔森还是听出了他心中的愤恨。

乔森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卡特是每位狩魔猎人所面对的恐怖发展,他们一直在善与恶之间的门槛徘徊。猎人们很容易丧失他们控制恐惧或仇恨的能力而越界投向另一边。但是……这并不是卡特会做的事。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把头转向自己的同胞,说到:“或许是如此,但是我们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猎人所为。也和恶魔无关。“

另外一名猎魔人听后情绪非常激动:“为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些该死的恶魔会自相残杀么?“

猎魔人主帅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没有男人的尸体“

那名猎魔人不说话了。但他的呼吸依然急促,他的胸部仍然在剧烈的起伏着。乔森看不出他隐藏在兜帽下的脸上的表情。

“我说过,琼,作为新的猎魔人……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对我们要对付的敌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我们相信恶魔是以恐惧为食的……但是卡特也知道,而那并不足以让他准备好。像这样的恶魔……你自己心中的恶魔。“

乔森眯起了眼:“它会直入你的内心!挖出每一个恐惧!每个怀疑!每个悔恨!不管埋藏在多麼深沈之处。他会让你无所遁形。“主帅猎人的眼睛倏然睁开,盯著琼。

主帅猎人的声音大了起来:“愤怒。仇恨。恐惧。他们都是以彼此为食的。狩魔猎人学习如何控制仇恨。但是这样的均衡是岌岌可危的。在失去平衡时,就开始了恶性循环:仇恨招致毁灭。那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琼的呼吸平复了,猎魔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了,继续搜索活人吧!“猎魔人主帅乔森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们凝视了尸体堆好一会儿,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一阵响亮的哭声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乔森不顾恶臭和蛆虫敏捷地爬上了尸山,疯狂地翻找着。

她找到了和一把狩猎弓捆在一起的小宝宝。

被血液沾染的黑布上布满了灰尘,但那把弓的角度恰好给小家伙在尸体里面撑开了一个供呼吸的空间。

乔森满意的笑了:“幸运的小家伙……“他小声的说着。

他把这个小巧的家伙放在了自己的武器袋里,往里面扔了一块自己经常吃的口粮就不再管她,不一会儿,小孩的哭声就停止了。

他转身朝其余的猎魔人走去:“继续搜寻生者,加快速度!“

“就给她起名为维拉吧,为生命祈祷。“

乔森感受着自己背上袋子中的温度,缓缓说到。

维拉其实已经观察那个红色物体很久了,那和她以往看见的恶魔都不一样,和自己之前看见的很多物体都不一样。

他好像有生命。特别是当维拉看见那个红色的物体面对那个地狱犬的时候。那种颤抖,明明就是在害怕,在渴望着活着。

就好像她被捡到的时候一样。

她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看见的那张脸,她慢慢地拉开了弓。神秘的力量在箭上汇聚。

“为了什么呢,维拉?“维拉问着自己。

嗖的一声,地狱犬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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