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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狱

公元二三三年年初,秦国撕毁去年与赵王签署的和平盟约,秦王派出大将樊于期率领秦君再次伐赵。

听到消息后,韩王安惴惴不安,唯恐秦兵掉头攻打韩国,心中整天祈祷秦兵战败。可惜似乎老天也不站在他这一边。不就之后秦赵战场上传来战报:赵国十余万大军在秦军摧枯拉朽修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秦国军队势如破竹,秦军在大将樊於期的率领下一路从上党直袭赤丽、宜安两城,形成了对赵国都城邯郸的三面包围之势。

面对大秦铁骑的包围赵王迁也是无比慌张,不顾边疆安危,紧急调回了在雁门率兵防御匈奴的李牧,并册封他为大将军,让他率领戍边的部队南下回援。得到命令后的李牧率领边防军主力南下回都城邯郸,临到邯郸时与赵王从邯郸派出的赵军会合,在宜安附近与秦军形成对峙的态势。

李牧认为秦军连续获胜,士气甚高,如果仓促迎战,必难取胜。而且此战乃赵国生死存亡之役,不可轻敌。于是下令全军筑垒固守,消极避战,准备等秦军疲惫时再趁机反攻。

秦将主帅桓齮认为,过去赵将廉颇以坚垒之法拒守王龁之兵,如今李牧亦用此计,实在是不知变通。当下便派出秦军叫阵,但赵军拒不出战。因为秦军是客场作战,继续僵持下去的话形势会对秦兵越来越不利。

随后他亲率主力部队进攻肥下,企图诱使赵军前往支援,等他们脱离坚固的营垒后,将他们歼灭在支援的路上。

然而久经战阵的李牧洞悉了他的想法,对与秦兵的攻击并不为所动。年轻的赵将赵葱向他建议出兵救援肥下时,他对赵葱解释说“敌攻而我救,受致于人,此乃兵家大忌。不可出兵!”

在秦军主力专攻肥下后,营中留守的兵力十分薄弱。再加上多日来赵军一直缩在堡垒后面,拒不出战,而秦军自攻赵以来连下数城,一路上可谓是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如今又见赵兵拒不出战,营中留守的秦兵便疏于戒备。

李牧派人探知秦军大营的情况后,下令全军偷袭秦军大营,没有防备的秦军大营瞬间被赵军攻破。靠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法,李牧俘获了留守的秦军及大量的辎重。攻破秦军大营后李牧断定秦军统帅桓齮听到消息后必率兵回援,于是部署了一小部赵军来正面阻击敌人,将所率的全部主力分布于两翼,做好口袋等待秦兵自投罗网。

不久桓齮带着秦军回援,与李牧布下的正面赵军展开征伐,而埋伏在两侧的李牧见状立即指挥两翼赵军对秦兵实施钳攻。经过惨烈的战斗,秦军大败。

此次伏击之战几乎使得外出伐赵的秦军全军覆灭,只有大将樊於期率领少数护卫突出重围。可是樊于期与秦王有一段龌龊的往事。

当年(公元前240年),吕不韦为报五国攻秦之仇,决定起兵攻打山东五国。派蒙骜和张唐督兵五万伐赵。三日后命令长安君成蟜同樊於期率兵五万为后继。

秦兵出函谷关后,蒙骜率领前军取路上党径直进攻庆都,驻扎在屯留,作前面秦军的声援。赵国派庞媛为大将,扈辄为副将率兵十万抗拒秦军。尧山一仗,秦军未能取胜,蒙骜派张唐督到屯留催取后队军兵。

当时,成蟜只有十七岁,不谙军务,忙召樊於期商议。樊平时就憎恨吕不韦纳妾盗国的事,便乘机对说:“今王非先王骨肉,惟君乃嫡子。”还揭露说吕不韦这次派他出兵的目的就是想借机除掉他并进而献计道:“如今蒙骜被赵兵所困,不能马上撤回,而君手握重兵,若传檄以宣淫人之罪,明宫闱之诈,臣民谁不原奉嫡嗣者。”成蟜接受了樊於期的计谋。

待使者张唐离去后,樊於期就起草一篇檄文。樊於期将檄文四下传布。秦国人多听到过吕不韦进妾的传闻,如今见到檄文中有怀妊奸生等语,俱信以为真。尽管惧吕不敢起兵响应,也都采取观望的态度。

张唐得见心知长安君已反,星夜奔往咸阳告变。秦王政见檄文大怒。召尚父吕不韦计议。遂派王翦为大将,领兵十万,往讨长安君成蟜。最后,长安君身死。樊于期等人因为时局报下了性命,但长安君手下的秦君俱降爵三等。

幸存下来的樊于期多次请战,俱胜。可是如今葬送了十万秦军,逃出生天后樊于期看着全军覆灭的十万秦军,又想起了自己当年怂恿成蟜之事,樊于期害怕嬴政借机发难,不敢回秦,便带着部下逃往各国。

远在咸阳的嬴政听到秦军被李牧打败,十万秦君全军覆没,听到樊于期远遁他国的消息,想起了昔日此人煽动自己的兄弟成蟜造反,遂下令诛杀了他在咸阳的亲族,更是悬赏千金来收购他的项上人头。

而赵将李牧也一战成名,被赵王迁封为武安君。

身处韩国的韩王安得知此事之后,大为振奋。他认为秦军并非百战百胜之师,诸侯中也有可与暴秦相抗衡的力量。

赵国大胜后不久,赵王迁便派出使臣游说韩王,在赵国使臣一通蛊惑人心的游说下,再加上他本人也正有此意,两者一拍即合。他见赵国势盛,便不再顾近在咫尺的秦国的威胁,不加考虑地倒向赵国一边。他信誓旦旦地向赵国使臣表示,韩与赵同为晋地,理应联合为一,共同对付强秦。只要两国同心协力,定会让秦军再次遭到像当年崤山那样的惨败,从此不敢再贸然东进。

嬴政听闻后听后大为震怒,但秦军新败不宜出征,便派廷尉李斯出使韩国,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就在韩王安得到赵王的承诺忘乎所以的时候,李斯来到了新郑的韩王宫。

李斯在给韩王安的上书中使用了强硬的措辞,其中还夹杂了韩非的亲笔书信,意图让韩王醒悟,速派使者赴秦向赢政表示臣服之意。但韩王安看过李斯的上书后,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又见了韩非的亲笔书信,更是不屑一顾,甚至大骂韩非不忠不孝,之后更是将韩非从韩王室的族谱中清除出去。他不相信事情会像李斯讲的那么严重,顽固地以为,有了赵国这个靠山,有了武安君李牧大可高枕无忧,不必再为秦军攻韩之事担惊受怕。

李斯得不到接见只能无奈回国,嬴政听闻后虽然恨不得马上出兵踏平新郑,但手中暂无可用之兵。只得忍下这口怒气,以待来日再报。

近日来,咸阳的朝堂上出现了一个现象,昔日里为秦国奔走的纵横家受到了秦始皇的冷落。其中,以李斯,姚贾二人最甚。

一日,姚贾来找李斯府上寻他商议。

李斯并没有多言,指了指桌上的竹筒说道:“先看过,再说。”

读罢,姚贾愤怒的说道:“此人何意,大家同殿为臣,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韩非此人,受我们的老师荀子“人性本恶”的影响,对世间一切纵横者视若仇敌。想来是将你和我归入纵横者之列。“李斯解释道。

“那怎么办?我等总不能引颈就戮。”姚贾恶狠狠的说道。

“如今韩非颇受秦王敬重,其身上又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妄图通过秦法来对付他,是不可能了。”李斯缓缓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派刺客去杀了他?”姚贾试探的问道。

“不行,这次秦军大败就是个好机会,不久前,秦王问政于韩非,韩非给秦王出了个先伐赵缓伐韩的建议,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李斯阴测测的说道。

“不愧是廷尉大人,就这么办。”姚贾说道。

次日,李斯姚贾二人在朝堂上发难。

“大王,我听闻此次派兵伐赵是韩非出的注意?”姚贾站出来问道。

“不错。”

“大王,韩非本身是韩国王室的公子,韩国弱而赵国强,他为什么不选择先攻打韩国,而要先攻打赵国呢?这动机十分可疑呀,是不是他打算为韩国拖延时间,然后再去通风报信,从而给秦国措手不及呀!此次大败是不是他给赵国通风报信?不要给秦国留下隐患呀。”姚贾痛声说道。

而朝堂上,刚刚打了败仗的秦国军方这几日饱受嬴政的问责,如今有了推卸责任的机会,怎么会错事如此良机,于是军方的各位重臣纷纷附和。

“李斯,你怎么看?”王位上的嬴政点名问道。

“眼下正值我大秦扩土开疆之际,还是小心为好。不若现将韩非下狱看管起来,以防万一?”李斯出言说道。

“好,就依丞相所言。”

退朝后,韩非被秦王派来的亲卫带走压到狱中。

秦子戈见状,去咸阳宫面见嬴政。

“怎么,为韩非打抱不平了?”嬴政看着前来的秦子戈笑问道。

“不是,对于今天的结局,韩非早有预料。我来是想问问父王,究竟相不相信韩非?”

“这次大败,你怎么看?”嬴政没有接话,反问道。

“赵国多良将,古有廉颇,今有李牧。此二人皆是身经百战之辈,长平一役后,武安君白起坑杀了赵国四十万军卒,可是就因为李牧,赵国如今已经缓了过来。有这样的将领,秦兵大败不出所料。至于韩王和赵国联盟,也很正常。”

“怎么说,若是韩王安是那明君圣主,至于放着韩非这么好的人才不用,舔着脸去给赵国当小弟。韩王安此人,不过一苟且偷生之辈,为了在那王位上多待几年,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倒不假,放心吧,我将韩非下到狱中也是为了保护他,如今朝堂上风向不对,我既已将他下狱,他们还能追着让我杀了他不成?”嬴政出言解释道。

“那,儿臣告退。”秦子戈起身施礼,随后转身告辞。

是夜,秦子戈带着一壶美酒前来探望韩非。

进了牢房,将酒放在桌上,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不错,这里有笔有墨,不过是换了个房子住,还有这么多侍卫保护我的安全,挺好。”韩非拔开酒塞,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酒里有毒?”看着韩非的动作,秦子戈皱了皱眉头,问道。

毒酒也是酒啊。“韩非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不开心?”秦子戈打趣道。

“谁让你摊上这么个坑儿子的爹呢?你爹见秦军被赵将李牧打败,投靠了赵王,说是要联合抗秦,重现当年崤山之役。”秦子戈讲笑话一般说出此话。

“韩国要亡了!”韩非肯定的说道。

“对了,你在韩国还有没有什么记挂的人?到时候帮你捞出来。”秦子戈边喝边问道。

“最近有没有紫女的消息?”韩非没有回答,询问道。

“没有,不过找我来看,等她知道你入狱的消息后,一定会来见你一面的。”秦子戈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韩非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萧瑟。

喝完那壶酒,秦子戈准备起身离开了,临别之际秦子戈回身盯着韩非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活下去!”

看着秦子戈前所未有的认真,韩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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