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连你也没看出来吧。我家主人身边的邢嬷嬷,她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镇上的汉子原来的那两下子,也不咋地,邢嬷嬷训练个三年五载的,也都能过得去了。”姚山仍旧憨憨地笑。
待回到罗秀镇,已经接近傍晚了。蒋兴杨只带了两个军士回来了,毕竟是客人,不好意思带很多人,便挑了武艺说得过去,又聪明机警的两个人回来了。
见郑綦和郑素回来了,那两个军士赶紧取衣服,递热水。晚饭毕,郑綦想了想白天还没问的问题,就让蒋兴杨前去知会邢嬷嬷,不知谢小姐现在方不方便一见。蒋兴杨来的时候,主仆二人正在灯下对弈,只是谢小姐包裹得格外厚实,像个棉猴一般。谢小姐笑着对蒋兴杨说:“还劳烦将军,请殿下到此一叙。”
郑綦随后赶来,进了屋,见棋局已经被收拾起来了,邢嬷嬷正给谢含英盖好被子,服侍她在软榻上斜倚着。两人见了郑綦,刚要行礼,郑綦连忙喝住,关切地问:“是今日受了风寒,身子不虞吗?”
邢嬷嬷微笑道:“谢殿下关心,女子躯体,最是禁不得寒冷,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等到病起时才知道保养,早就迟了。”
谢含英苦笑着对郑綦说:“这些事,我从来拗不过嬷嬷。我说我没事,嬷嬷偏要小题大做。”
郑綦想到温静若,就觉得女子不畏寒真不是一件好事,便更加珍惜谢含英:“嬷嬷说的没错,谢小姐的确应当如此。”
邢嬷嬷听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三分,面色慈祥得仿佛是夏日的骄阳,谁会想到她年轻的时候可是谢氏的一位狠辣的武者。她递给郑綦一张圆凳子,又倒了一杯热奶酒。笑眯眯地看着他坐下,喝酒。又将一个汤婆子拢在谢含英脚底的被子里,自己则轻轻地坐在榻尾。
谢含英轻声问:“白日里殿下要问什么?”
“哦,”郑綦赶忙答应,他发现自己在罗秀镇常常失神,“那个,你可知道,曲公胜将军猝然离世。”
“知道啊,这事,整个普兰,怕是无人不知。”
“他的部下说,他是与曲小公子起了什么争执,一时急火攻心吧。”
见谢含英若有所思,旁边的邢嬷嬷面露不屑,郑綦接着问:“谢小姐可是知道他们父子争执了什么?”
“我也说不准,但想来应当是为了我吧!”
郑綦心中一动:难道曲小公子也对谢含英……他不愿意往下想了。
旁边的邢嬷嬷从鼻中哼出一道冷气,嘲讽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曲家的荣耀也止于此了。那个小公子,可没他老子的骨气。”
郑綦看向邢嬷嬷:“请嬷嬷知无不言。”
“曲将军去世前些日子,那位小公子不知怎么着,找到了罗秀镇,见了这财富,便感慨自己的爹是个倔强的,放着个聚财的夫人不要,宁可和一群糙汉子过生活。他还指着鼻子威胁老奴,叫老奴把这财物好生收拾着,不日就要搬进将军府去。这爷俩想来是一个为了自尊,一个为了钱财,争斗不休。这世上,最要命的事莫过于自己个儿亲眼看着一代不如一代强啊。”
听了这话,郑綦心下稍安:“所以曲氏对谢小姐的怨恨又多了一分,请旨回京安置也不会叫上你了。”
谢含英委屈极了:“他们父子失和,与我有什么相干。就像当初联姻,也与我有什么相干。”
郑綦也觉得这些事情的确与这位姑娘不相干。
片刻,谢含英问郑綦:“关于我回京的事情,不知殿下打算怎样做?”
郑綦一时语塞,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这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呢?他只能说:“我还没想得那么周全,容我再细细琢磨,谢小姐只管放心好了,我说包在我身上,就一定会做到的。”
谢含英礼貌地笑了笑。现在确实没有比相信他更好的办法了。只听得郑綦发问:“要是谢小姐顺利回京,那罗秀镇这里怎么办呢?”
“小镇一切如常啊,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们比我还清楚呢!”
“我的意思是,小姐舍得这里的一切吗?”
谢含英笑了,缩在被子里的她慵懒起来,分外娇媚:“殿下多虑了,罗秀镇是姚山他们的罗秀镇,本就不是我的,我只带走属于我的。殿下放心。含英我没那么贪心的。”
郑綦怦然心动,他多想说:你做好准备,和我一起回京吧。可他还是担心惊动了这只小喜鹊,怕她离枝飞去。等一等吧,就当给她一个惊喜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