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总该是你们华夏人了吧?”白鸢指向骁狄问树上女子:“不如让他与我们比试一场,如何?”
女子笑问:“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比试?你们伤了我的鸟,处置你们就是了,没必要这么费事。”
白鸢按住又要发怒的虏犴达,快速的回答:“你不会随意处置我们的,我们是经过你父君同意参加比试的。如果因为一只鸟难为我们,而且事先你们比输了,以你的身份处死我们怕是不妥当吧?”
树上女子微微诧异后反而笑了,一跃跳下树,拍着手笑道:“想不到北狄竟然也有聪慧的女子。你是认出了常叔叔进而猜出我是谁的?”
白鸢以手抚额行礼:“即使没有常统领我也猜的到。能身处乱斗中仍气定神闲,话语不重却有凛然威势,必然是统过重兵,习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整个华夏也只有尧帝的长女,临苒,有这个资格了。”
骁狄皱眉,心里暗怪方回惹了大麻烦。跟人比试也就算了,偏偏惹上这个难应付的女人。
这平阳城内真正掌握重兵的只有三个人,豫州牧卫胥,监卫军统领姚启,第三个便是唐军统领临苒。虽然真正伤了她锦鹞的是虏犴达,但以方回现在的处境难说这个女人会不会为难他们。
白鸢仍从容的问:“您杀我们自然容易的很,但若传出去你们华夏输了比试,尧帝长女便杀了我们,不知道四方诸国会怎么看你华夏?”
“好胆!”临苒冷吟出声:“你真以为你们的份量足够消息能传出去吗?我这对锦鹞是唐军用于侦查报信的,一雌一雄相依为生。如今雄鹞死了,雌鹞也不会独活。你觉得为这两只鸟杀你们会被人质疑吗?就是我唐军军士杀了军鹞我都会毫不犹豫处死,何况你们。”
白鸢瞳孔微缩,强持镇定,不敢再多说。
临苒轻哼一声,转身走向方回:“还有你,若赢了我倒是无话可说,现在因为你折损了战用军鹞,我该怎么处置你?”
方回微微迟疑,还是不情愿的跪下,低头时一科狼牙坠垂在胸前。
临苒好奇的抓起狼牙扯下:“犬戎雪人?大羿还真是看中你这个弟子呀,竟然给你这么个宝贝。”
临苒看向骁狄说:“我给大羿个面子,管好他,别再惹出祸事了。”
骁狄讨厌极了女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没好气回到:“好,也请你管好自己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出你,何况是你的鸟。”
临苒气笑了,自己本想施些恩,不想这小子跟不领情。
一旁虏犴达本来心情烦躁,可同来的白鸢一声不出,就看着临苒手中狼牙发愣,急着说:“那就是要打了?你们一起来吧。人不如鸟,还能讲什么道理。”
说着便要动手,被缓过神的白鸢死死拽住,急着对临苒说:
“我们并不知情,若有冒犯,还请看在尧帝容我们比试的份上饶恕我们。”
临苒看了看虏犴达二人,又看向骁狄,轻笑一声说道:“该追究的罪责我绝不能姑息。这样好了,你们就与我华夏的人比试下吧,你们若是再输了,就以擅杀军鹞的罪名杀了你们。”
临苒又看向骁狄:“若你输了,这罪名就落你头上,你要把这犬戎雪人赔给我。”
骁狄皱眉,还没等他出声那边虏犴达便急着喊到:“好,比就比,你去拿弓吧,我赢定了。”
“急什么?”临苒没好气的说:“你是熟悉你的弓了,他还没碰过,我们去那边试试弓。常叔叔,你在这看着他们,都别放跑了。”
常十业躬身:“是。”
骁狄拿过方回的弓,跟着临苒走向远处的树林。骁狄拉了拉弓弦问:“大小姐真是有仇必报呀,我就回怼你一句,就要顺势扣我个罪名?”
“怎么?你怕了,担心自己技不如人?”临苒难得俏皮的问:“听说你要参加庭嶽观射的,如此畏战,明天怎么跟他比?”
见骁狄满脸不屑,临苒才正色说:“别赌气了,像个孩子。我这是在帮你,他们说的没错,我终究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但让他们这样嚣张的离开我又气不过,若你今晚赢他,不但我华夏威严不减,更会让他们明日观射失了锐气,你便多了一分胜算,不是吗?”
骁狄好奇:“你就这么信我,我就一定能赢?”
“若是正常比试,你一定赢不了他。”临苒得意的笑着:“即使你射的再准,不懂得御气,你无论是弓的射程,还是箭的速度都远不如他,你一定会输。”
“那你是看中我带的人了?”
“我要什么人没有?至于算计你这几个人?”
骁狄更不解了:“那你图什么,就是杀不得他们,给自己个台阶下?”
临苒俏起一边嘴角:“当然不是,我没说过要正常跟他比,我们赢就赢在规则由我定。”
骁狄:“规则?”
一声口哨,一只身材更大的白尾灰身锦鹞落在临苒手指上。
临苒:“一会我让你们分别相距两百步外持弓,抛此狼牙的同时放飞它向远处飞,狼牙落地时你们便可以捡起弓射它,一箭定输赢,先命中者为胜。
但你们捡起弓的同时,我就会让鹞以最快速度飞向你,你只需要直直的射向它就可以了,而那个北蛮子不但远离锦鹞,而且是侧面射出,需要判断落点,瞄准时间便会长一瞬,你一定能赢。”
骁狄明白了,这锦鹞的速度本就不慢,自己迎着它射,而对方的箭确是追着它跑,加上判断的时间,自己确实胜算极大。
但骁狄还是忍不住问:“你已经失去一只,这只再被我射死,你不心疼吗?”
临苒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养了它们十一年了,自然不舍。只是这鸟痴情,雄鸟已死,这雌鸟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与其白白死掉,还不如最后对我效忠一次。”
“雄鸟死了,雌鸟就一定会死?”
临苒思索片刻问:“是,别的鸟我不敢说,锦鹞一定不会独活。”
骁狄看着悲伤的鸟,转过身往回走去:“走吧,我熟悉的差不多了。”
再回到空地,虏犴达已经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
临苒倨傲的说:“听着,我没有耐心让你们慢慢比,一会你们相离两百步,把弓箭放在地上。我会把这颗雪狼牙抛向空中,同时放飞锦鹞,狼牙落地开始行动,谁先射杀它便为胜,没问题吧?”
虏犴达不耐烦:“随你们,赶紧开始吧。”
骁狄与虏犴达各自戒备的后退,至两百步左右停下放下弓。
临苒端着鸟走到两人中间,看向骁狄。骁狄向她微微点头,一声清亮的哨声后,狼牙坠与锦鹞同时飞上天。
锦鹞迅速斜飞上天,而狼牙则坠落但地面。
骁狄与虏犴达迅速捡起弓,果然锦鹞飞至高点迅速下冲,直直飞向骁狄。
骁狄一瞬间拉弓满弦,看向那只雌鹞,如攻击猎物一般冲向自己,毫无凝滞,鹞眼锐利透着悲怆。
骁狄没有第一时间射出箭,直到听到一声弦鸣的同时微偏箭尖射出,箭与雌鹞错过的一瞬间虏犴达的箭矢带着旋转的巨大气流撞到骁狄的箭身,瞬间拧断骁狄的箭身,而箭也因为转变偏离轨迹。但劲风还是锐利的割破雌鹞的翅膀和尾巴,雌鹞受痛挛缩的落向骁狄,爪子抓破了骁狄的右手后重重的落到地上。
“你们耍诈,让鸟飞向他,这不公平。”虏犴达气氛的上前理论。
临苒阴沉着脸低声道:“你急什么?我有说你输了吗?挡住你的箭比射杀这只鸟难得多,你有什么不满的?”
骁狄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苦笑:“既然不分胜负,咱们两个就明天庭嶽观射再决胜负好了。”
说完骁狄捡起落在地上的狼牙扔给方回,看了看灰暗的夜色对临苒说:“大人,要下雨了。”
临苒点头:“好,都走吧。”
白鸢见状赶紧拉走虏犴达,方回也打算跟着众人离开。
只有骁狄捡起了锦鹞,摸了摸它的头问临苒:“你还要吗?”
临苒脸色依然不善:“就为了只将死的鸟,你竟然……”
“若它真的想死不会等到现在,它比我们更知道,生而不易。”骁狄叹口气,继续说到:“当你朝不保夕时你才会知道,想活着是件多么难舍弃的念头。”
“那送你了,我看看它究竟能活多久?”说完临苒转身离开,恰好撞见赶来的布洛。
布洛行礼,临苒冷冷打断:“不必多礼,你家大人收了个好徒弟呢。”
布洛看向骁狄,骁狄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临苒离开。
夜里,渐渐落下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