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之陨,六合为恸;巨星遗问,戾兹弗解。中夜喟然太息:试问普天下,谁解钱老问?
畴昔人率斫山林,污江河,弃之如草芥,睥睨甚矣。而諠自然为万物之源、天地之宗、众生之母。而终徕洪水漭漭,災事濔濔,熰酷分化,坌壒坲坲,甃眢不尟。
而今人佥芴芒国文,务趋西洋。蠲文而不肄,束阁而弗学。貣西则泱漭洪流,焉可御之?而諠文乃华夏之精髓,中华之根本。半部论语治天下,莫成遗风?秦隋雄风,汉唐儒雅,只今何在?坐是千古绝唱终为梓泽,孰可绍者?孔孟之道不传,圣人绝学不继,万世太平焉开?
今有人于此,见鹰翔于天而叹曰:“奈何不可潜于底乎?”睇鱼潜乎渚则叹曰:“此曷不可翔于天乎?”一日睹鸭翔于空而斯须亦潜乎渚,欣欣然抃道:“兹则天下之全才也,上可翔天,下能潜渚,世间无可匹者。倘驯鹰雏潜渚,鱼秝翔天,则全能之才备焉。如是,则人才济济,疆域可固矣。爰毓之。”
如其不欲,则苛也。使鹰潜乎渊而为无敌者能展翅于九天,矫首高歌。使鱼翔于天且为佼佼者而可畅游于波潭,怡然自梭。
吾等轩辕士,安可自隳志?于是乎多见逆来顺受之属。举天下之人,可不厌其烦而劢其终生者,能几人欤?便作一季之毫,又何人哉?可为钓鳌客而终无为者,林林矣!而身兹之境而终龙蛇者,神矣!
值兹之势,不欲总试,欲学不考,欲进不可,欲罢不能。欲以拶襁褓之道,而尽得经天纬地,反不得,恐益尟矣。古之读书为乐,今之读书为惑。日思而弗得,恐误其绩。以为惑则却矣。哀哉!
使鱼翔于天,鹰氽于渊,可乎?使旻天之鹰咸游江河,九渊之鱼佥击长空,则何如?爰叹焉:雄鹰蛟龙皆不存,化鸭能翔亦能潜。本庬周鼎众康瓠,奈何龙媒竟底游?尽其志而鱼不得波潭之乐,鹰不得云天之逞。纵有飞鱼、水鸟之迹而人率誉之,可谓得乎?坐是喟然长叹:鹰本击长空,奈何翔潜底?鱼愿翔潜底,相率搏长空。损千军而得一将,可乎?恐将不得,徒损千军万马!
人皆谓苦瓜价之高也,其美颇盛,益繁甚然其味苦煞。若使人皆啖之适其果腹,而如欲啮他食,可也,俟其啖之足矣。然俟其足矣,岂有意啖他乎?人之学也是矣!
人欲肄其所嫪而不得,反拶其不欲。原可为周鼎,覯兹多康瓠。悲夫!夫大学之哀莫大于无文以养志,无卷以怡心。天下佥厚礼至上,而轻文至下。悲夫!嫪文而不得极文之虞,反究理生愁。时也命也,可奈何哉?
今日之势,人庬蠲文而貣理也。非皆欲也,不乏迫也。犹地比于天也,天之敻矣,人佥攀而升矣。弗趋者谓之无前,后人者谓之无能,俦于自然者,谓之下人,终低走于马坂,不可见日。
学文何以务事,学理通行天下。精于数理化,走遍天下亦不怕。是以有文贱理重之说。
学华人皆淡之,学外人咸趋之。何也?华轻外厚也,其然乎?岂其然乎?乐乎文而拶之趋理,乐乎理则可尽其愿。奈何不可折中耶?文理并施,共靖天下,岂不妙哉?自古厚中华而贱夷狄,今反之。浩浩洪流与西同,人间焉再中华骨?
君可知乐学与拶学孰与优?乐学倦而不倦,拶学不倦而倦。倦而不倦,其潜无穷矣。蓄积年之力,可捣长城、摧金塔、覂溟海。所至之处,无坚不摧。不倦而倦,强而自压,奋勇平川。然心灰意冷,斗志不可匹,纵竭力而为,无物而前,殊死搏斗,覆舟之险亦多矣。纵得,而不得极夫之乐,终苦于此,何为?
虽曰加之以不欲,拶之以自迣。度巇崄总总后,究可跃禹门之上。兹禹门非己之所欲,而日守其左右,是盍境乎?大类授将于东坡,有驰骋天下之威,纵横六合之势。人矜其谞而仰之,然东坡所志非斯。不从本心,而又何乐乎?锦城云乐,非其所厚。悠然南山,乐夫天命!
使天下游手者肄其所嫪,博之以文,约之以礼。则原无为者可终袭九渊之神龙,逞乎太清之间,未可量也。则吾中国瑚琏俱齐,瓦不为杗,杗弗作基。天下之物,各殚其用;世间之才,皆竭其能。咸攻其长,臻于极致。则何愁周鼎不众,封绪不成,金瓯不徕?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此之谓也。天下之乂隽并竭其能,文武各司其职,各守其位,共靖天下。则吾中国飞龙之腾,前程灏灏,一日千里,宁可瞻欤?
国可使武竭武能,文尽文谞。文武并专,而非尽毓武可辟易万师而文可纵横天下之全才,一不称焉则辍兮,募才非选美也。亦非厚此薄彼,拶而之其不欲,斯则为冀得杗而掘基为杗也。其何能淑?
使人皆从其本心,肄其所嫪,全心攻其所长,则卬华夏之才可翘足而俟矣,不可量也。钱老之问,解其一二矣。中国煊赫寰球之日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