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莫之初与莫萧阳兄弟挤到了一个房间,自己则跟东成欢躺了一张床,末世谣忍不住一番长吁短叹,这要是再来个客人恐怕就只能睡那个空出来的猪棚了。
“嫂子,这个拿过去搭上,夜里凉。”朝正在理床铺的东成欢递过一匹缝了好几层的棉布,末世谣转身逗弄着格外兴奋的莫忘归,抓住那小小的手放回被子里。
“看样子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看着手上价值不菲的几层棉布,东成欢也心知她大概是赚了不少钱的,瞧着今儿自己老娘与末世谣的相处状况,当下对刘氏也放心了几分。
“你跟哥也要好好过才是,日子嘛,总是越过越好的不是?”抓住机会提起莫之初的事情,末世谣笑得有些悻悻地,心里难得冒出些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
“铁定的。”提起莫之初,东成欢不自然地红了一张小脸,那笑里带甜的模样证实了末世谣的想法,看来自家老哥是把眼前这情窦初开的姑娘给彻底骗到了手?
二日一早醒来刘氏熬了几碗鸡汤,临走又是嘱咐着末世谣路上小心,三人这才朝凉薄村而去。
“瑶瑶,等下跟咱爹一起去祭拜一下娘,你镇上那啥菜馆就暂时别打理了,在家住两日吧?大过年的,也好给你嫂子做个伴。”由东成欢扶着缓缓行于微有积水的泥地里,莫之初的语气同四周的空气一般清新而疏淡。
“嗯,是该祭拜一下娘亲,镇上有三壮他们在,这大年初一也没多少人会去菜馆里,哥不必担心,这回会在家好好陪陪爹的。”
“哎!爹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好好的年尾,愣是躺在了床上。”这才说出莫光富的状况,莫之初颇感担忧。
照莫诗瑶的记忆,莫光富的身子似乎也好不去哪里,只不过在冬天更显得孱弱,时常卧病在床也不是稀奇事。
心下忧虑,脚步也是越发加快,几人紧赶慢赶地总算踏雪而归。几步进门撩开草席帘子,莫光富正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整个人比之前更是苍老的几分。
“爹!”二话不说上前拉过莫光富的手腕,末世谣眸底隐隐可见压抑不住的悲恸。莫光富这身子,怕是没几年好活了,常年的寒气入体加上忧思百结,又未及时得到好的医治,纵然是她尽全力调养,也不见得就能挽回多少啊!
“瑶瑶,咋啦?”看着那越来越僵硬的神色,莫光富似乎察觉出了问题,轻轻出声道。
“没事儿,您老是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大过年的存心让诗瑶担心不是?爹,今儿我先去镇上抓些药给你,咱先不去十里铺看娘亲了,好吗?”敛下心神,末世谣微微思索,当下决定跑一趟福禄医馆,这一日比一日冷,莫光富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趁早稳住才是!
“这、爹没事儿,这身子就在破样,要是惯着它还真不成,你就别瞎忙活了,还是先去祭拜你娘亲……”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皮包骨的瘦弱胸膛,莫光富宽慰地看向一脸压抑的末世谣。
“不行!我现在就去,您等着我回来再说!”不耐地打断莫光富的话头,头也不回地转头出了屋子。
“瑶妹子!”一脚踏出院门,陈大成正徘徊在门口,见到末世谣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后咧嘴笑着开口。
“大成哥?你怎么不进去坐?”打量着一脸忐忑的陈大成,末世谣奇怪地挑了挑眉。
“我、我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找瑶妹子有些小事儿。”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读不通顺的话语,陈大成尴尬地挠着头,看向末世谣的眼神略显无措。
“大成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啼笑皆非地望着陈大成那一副紧张的神色,只得暗自无奈,真是个百分百的老实人。
“瑶妹子,这个给你!”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陈大成狠狠地吸了口气,伸出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摊开手掌,只见一面小小的铜镜正躺在其手心里,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镜面大约半个巴掌大,看上去价值应该不菲,愣了愣神,末世谣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向一脸局促的陈大成,无声地询问。
“瑶妹子,你别、别误会!今年又是征兵的年头,爹已经说了,让我去参军,明儿去远房亲戚家待两日了就得走了,怕不能跟瑶妹子告别,这玩意儿是咱上次在镇上卖栗子的时候我买下来的,就、就送给瑶妹子做个纪念吧!”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有些陈大成拼命克制住自己那止不住颤抖的声音,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吹得本就不安的他生生打了个喷嚏,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继续盯着末世谣。
“就是这事儿?”再次低头瞥了眼那枚小铜镜,镜面上不少的雪花融化,聚成一滴滴水珠子,倒映出她情绪不明的一张小脸。
“呃?是、是啊!”
看着末世谣带着深思的模样,陈大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哆嗦着又接着出声:“这真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意,瑶妹子莫要乱想了去,你要实在不想拿,那、那……”眸光渐渐暗淡下来,陈大成嗫嚅着嘴角,始终说不出最后那几个字。
“大成哥你想哪儿去了?咱打小一起长大,诗瑶早已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兄长,既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又怎会不领情呢?”见陈大成的脸色越来越白,末世谣忙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送镜子这是什么意思她确实不知道,但若是直接拒绝了陈大成,那肯定也是不妥的,干脆就搬出那一番话,不论陈大成心里真的只是想留个纪念还是别有寓意,都能让他听个明白,也不必搞僵了面子。不过末世谣最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那句话——
她在这时空所处的地方是归属于释沣王朝,那陈大成口里的参军自然就是进释沣王朝的军营了,可上次她无意间听得梁二柱兄妹的对话,似乎梁老爷子那大儿子却并非是应释沣王朝的征兵告示,至于投了什么军营、到底是不是释沣王朝军营的别称,她也无从去知晓。
只是觉得梁老爷子本身似乎始终有种莫名的神秘感,这才不自觉地去揣测了起来,哪知道陈大成却是将她的沉默当成了无声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