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焕烟带她去换上荆门弟子的常服——淡青色外衫。
聂九星下床走动时,便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悦耳婉转。
尹焕烟看到了她左手手腕上的衊铃,很是好奇:“这是什么?好生漂亮精巧。”
聂九星想起君南笙给他叮嘱地事,当即摇摇头:“随便买的。”
“哦~”尹焕烟点点头,也没多问。
“我看你还是有些怯生,你先熟悉熟悉环境,明天再和我一同去上课吧。”
“好。”
聂九星目送她离开,十分惆怅的坐在屋外。
倚着栏杆,赏着院中的美景。
现下正值春季,迎着和煦的暖风,聂九星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出澄香苑。
见有一人坐在锦绣阁门口的石凳上,一脸冷凝的擦拭着剑。
聂九星想了想,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招招手,生涩的开口:“那个……师姐好?”
窦荷生未抬头看她,只是专心的擦着剑。
“呃……”聂九星有些尴尬。
她走到锦绣阁门口,背着手看着门口的牌匾,大字“锦绣”。大气华贵。
她问窦荷生:“你住在锦绣阁吧。”
窦荷生收起剑,抬头赏她一个目光,带着不屑。
聂九星感受到了她的轻视,心中有些闷闷不乐。
她为什么要来热脸贴冷屁股?
有人从锦绣阁里出来,身影聘婷袅娜,身穿淡青色常服却不显平庸,平添了一分素雅。
来人面容娟丽,挂着亲切的微笑。
她轻飘飘的走到窦荷生身旁,挽住她对聂九星说:“荷生不会讲话,请见谅。”对聂九星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声音如黄鹂细啼,婉转轻柔,声如其人。
聂九星对她的第一印象十分好,笑着说:“没事儿。”
她轻笑:“敢问姑娘芳名?”
聂九星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头:“我叫聂九星,你呢?”
“珠玑。”
聂九星笑笑,对她好感更甚。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窦荷生也对珠玑笑笑,如二月春风。
聂九星小心翼翼的问:“敢问这位师姐是?”
珠玑低眸:“她是大长老弟子,窦荷生。”语气带着轻快自豪,略有炫耀的意味。
“我是大长老的女儿,以后在荆门有什么难处就找我,我力所能及的定会帮你,先告辞了。”
“谢过师姐,师姐再见。”聂九星满脸羡慕看着她们亲密的身影离去。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啊。
聂九星被她脑中突然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应是关系好吧,怎么可能呢。。
傍晚,尹焕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澄香苑。
“呼。”她将自己扔在床上,大脑放空。“好饿啊~一天都没吃饭。”
聂九星从小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知道你修行辛苦,我也不会做什么好吃的,给你炒了盘鸡蛋,快吃。”她将盘子放在桌上,脸上洋溢着热情。
尹焕烟飞到桌子旁,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真好吃!谢谢小星!”
聂九星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我今天对这儿熟悉的差不多了,我还去了后山呢,不过……没敢进去。”她憨笑着说。
“唔,那你……明天跟我去习院吧,缺课就麻烦了。你是新生,肯定会惹长老不满。”
聂九星欣然答应:“好,明天就去。”
尹焕烟呼呼呼的吃完了一盘鸡蛋:“荆门是非多,过去后少不了人为难你,你能忍则忍,若实在过分,我定帮你讨个公道!”
聂九星默不作声。
尹焕烟朝她的方向看了看,“怎么啦?”
“嗯?没……没事。”聂九星眼睛闪躲着,她还不想把心中之事全盘托出。
尹焕烟知晓她的顾虑,伸手拉她:“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说,在这荆门你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我一个说话的同门,你还憋着,不得憋坏了?”
聂九星闻言鼻头一酸,连自己都搞不懂是什么让她忽忽不乐,恍然若失,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惶恐。
现下她连自己的亲人,身份都不知晓,名字和生辰还是君南笙告诉她的。
她想回家,听君南笙说镜城是她的家,她对那地方既陌生又熟悉。在那里,心仿佛不再有种不知去向的感觉,而是铸在了体内,安稳停留。
这种复杂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却堆积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聂九星凝视着某个地方,缓缓开口:“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觉自己不认识自己,缺失了记忆,有个人告诉你,他会带你走,把你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你,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承载着现在的记忆活着……你该怎么办?”
尹焕烟顿了顿,“与其靡之所措,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重寻记忆,解开心结。”
聂九星颔首:“那,那个人呢?难道不能直接去问他吗?”
“他既然选择隐瞒,自然有他的道理,无须多问。”
聂九星握紧拳头,想起君南笙临走那句“相遇皆是缘,缘尽莫强求”。
他从来未给她选择的权力,将她带出镜城是如此,扔在荆门亦是如此。
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选择的呢?
或许,她只有靠自己,才能拨开云雾见天日。
尹焕烟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明日还要上课呢。”说完便去睡了。
聂九星不想打扰,也吹了蜡烛,上了榻。
她沉着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长夜漫漫,愁绪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