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孟月阶离去的身影，叶瞳挣扎着坐起。
“姑娘，你身上有伤，动不得。”
老医生取出手术用具，
“若说枪伤，老夫也见过不少，但这姑娘家的受了枪伤还一声不吭的可真是少见，若还有力气，留着待会取子弹用吧。”
叶瞳听出了老医生语气里的的揶揄，微微坐正，老医生又看了她一眼，让她俯卧在病床上，叶瞳照做。
待她卧好了，老医生她左肩上伤口处的衣服剪下，打上麻药。
“大夫，有人要在城外对孟家二少爷动手，可不可以麻烦您先去帮我报个案…”
后肩有皮肉剪开的声音，一阵麻痛，叶瞳忍住，侧头请求道。
老医生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处理着伤口。
孟家与军阀和日本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这种乱世，叶瞳知道，没有人愿意去自寻烦恼。
老医生动作飞快取出一枚带血的子弹壳，丢在一旁的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药童从一侧递过来针线。
叶瞳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从病床上跃下，拿起一旁老医生的诊服，套在了破碎的衣服上，飞快的冲出了医馆。
“诶！姑娘！还没缝针呢！”
老医生追出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真的是…”老医生摇了摇头，无奈的将针线收回，看向药童，“春来，去警察局报案……”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孟月阶蜷缩在地上等剧痛缓和，大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他的，是他一直忽视了大春的感受，才一手造就了今日，大春举起手枪，再次对准了他。
“住手！”不远处忽然开过来一辆车，车里冲下来一道身影，纵使是身着医袍，孟月阶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叶瞳！”
“你没事吧，”叶瞳冲过来将他扶起来，“我不是让你去梨园找陶昕然吗？我就知道，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孟月阶抬手抹去她的眼泪，看向大春，“大春年少时替我背负了很多，也救过我很多次，我想跟他好好聊聊，只是…我没想到他有那么恨我。”
大春闻此一怔，枪却依旧没有放下，
“大春，”叶瞳看向大春，将孟月阶护在身后，“陶昕然留洋归来，思想开放，她不在意门当户对，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晓的…”
叶瞳一字一句，“大春，陶昕然喜欢的是你啊！”
叶瞳想起了那个人不羁的笑容，他那时笑着说，“大春就是个傻子，重色轻友，叶瞳，我想要娶的人是你，就这么死了…可真窝囊。”
又想到了他，叶瞳热泪盈眶，将孟月阶的手攥的更紧了些，这一次，她一定要守住他！
大春听到她这样说，先是惊讶后是释然大笑，“来不及了，回不去了…”
“来得及！”
叶瞳见有希望，连忙说，“你要你回头，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雨已经由细雨变成倾盆大雨，大春将伤口对准了叶瞳，“回不了头了，孟月阶入商数年，手腕伶俐，眼里容不得沙子，得罪人无数，你觉得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持，我哪里来的这么多机会。”
叶瞳一惊，枪声响起，叶瞳感觉到孟月阶将身子一转把她紧紧的护在了怀里。雨声、枪声、警察赶来的怒喝声，孟月阶低沉的痛呼声，充斥着她的耳膜，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叶瞳…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孟月阶再一次倒在了她的怀中，和之前一样的结局，孟月阶轻笑着，咳出了鲜血，
“真是可笑，我甚至不确定…叶瞳…是不是你的真实名字…”
“叶瞳…你真的是叫这个名字吗？”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问的，只是那时还未等她回复，他就闭上了眼，再也听不见了。
警察赶了过来，将大春制服，大雨倾盆，打的人身上生痛。
“君生我未生，我生不见君。”
叶瞳缓缓，“你活着出去，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叶瞳想把他抱起来，左肩上的麻药药效还未散尽，手臂根本使不上劲儿，“救人！来这里救人！”
她大呼，磅礴的雨声削弱了她的求救声，近处的几个警察听到了，来不及呼叫远方的大部队，便匆匆跑来…
“叶瞳，”
孟月阶眷恋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可能，听不到你的回答了…”
手腕失去力量从身上软软滑下，溅起一地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