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周围除了一个如同木头一般的侍卫举着火把在旁边把守,就无他人了。从暗处观察亮处的时候总是那么清晰,杨青花看到柳怀尘正在向这边走来,她忙将手中的包裹和一个小金壶藏进衣袖之下,她还想趁此跑路的,都怪刚才贪心拿这小金壶。
柳怀尘正欲上马车,一只脚才跨上去就听见轿内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了,然后就听到车上的人喊道:“待会儿!别进来!”柳怀尘听此没继续上轿,将一只脚收回,然后站在外面问道:“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我在换衣服,这身穿着睡觉不舒服!”她边说边迅速地捡着地上的小金壶碎片,一片一片地往包裹里塞,刚才一不小心金壶就掉出来了,太不谨慎了。
只听见嗖地一声,柳怀尘冲了进来,吓得弯腰捡碎片的杨青花大叫一声直起腰,哐当一声碎片落地,细嫩的皮肤被划出一道小血口。
“你哪来的衣服换?”由于里面太黑,看的不清楚,所以柳怀尘还没发现碎片只又听见哐当一声,他唤了一声:“小金,拿个火折子给我。”不一会儿,外面那个叫做小金的木头侍卫就将东西送了进来,然后听见柳怀尘用力一吹火折子,有了一小点光,紧接着马车内的有一个精致的小灯笼亮了起来。
杨青花蹲在地上,蜷缩着一动不动。柳怀尘弯着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轿内弯着腰的公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杨青花屁股旁边,一块眼熟的瓷器碎片。他顿时恍然大悟,有些好笑地瞧着蹲着的姑娘,“你是几岁的小孩子?摔碎了东西还不敢承认吗?”
听此,蹲着的姑娘窘迫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听他的口气好像他不介意诶,于是她弱弱地道:“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很重要的话……我、赔你一个。”
柳怀尘又下了马车,他说:“你也下来,我让他们收拾掉。”
当青花慢吞吞地移动到了地上,她才发现马车外也有精致的小灯笼,已经被点亮了。因此他们俩彼此都能够看到对方了。“你袖子里是藏了什么东西吗?”柳怀尘忽然问道。
青花一愣,连忙将袖口抓住然后朝背后藏,做完这动作才发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又将手拿到了前面,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此时,柳怀尘似乎又观察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忽的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被划伤了?”他趁机将青花袖子往上挽去,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道细小的划痕,再然后一小包东西掉了出来,“你脑子不好使?把碎渣子藏起来做什么?本公子看上去是小肚鸡肠的人吗?”
处理完轿上的碎片的小金走了过来:“少爷,打扫完了。”柳怀尘指了指地上的那个被碎片扎地八花九裂的包裹,吩咐小金道:“把这个也一并弄掉。”
他将青花推上马车,二人在不算太明亮的轿子内面对面坐下。
“需要包扎伤口吗?需要的话等小金回来帮你。”柳怀尘问青花,他盯着看着她捂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模样痛苦极了。杨青花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没事没事。”她十分后悔刚才把碎片藏进袖子里的行为,没想到那块布一点不结实,害的她手臂上被划出那么多小细痕。她最害怕这种不大不小的伤了,有时候疼也不知道哪里疼。
此时,木头小金又回来了,他弯腰进来在柳怀尘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就下去了,好像是关于那个装碎片的包裹的。留下满脸阴霾的柳怀尘和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杨青花,她偷偷瞄了一眼柳怀尘,正好对上他锐利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然后快速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砸碎你的东西,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很无辜,然后再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还有呢?老实交代!否则就弄死你。
青花继续道:“我、我不该偷你的食物,可我实在太饿了!”她这话半真半假,应该没问题。
柳怀尘这才开口:“本公子觉得你是真的脑子不好使,赌气伤的是你自己,而且这若是传出去搞得本公子虐待你似的,以至于你去偷相公家的东西。”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渐渐变了颜色,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你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杨青花低垂的睫毛微微扇动,表面上平静如死水,她抬起头十分镇定地回答:“没有。”镇定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脸上平静地像个死人一样。见柳怀尘没再说话,她暗暗窃喜,学废了,撒谎的时候尽量不要多说,否则解释就是掩饰!而且要稳稳地说话,要表现得很正常。
安静了好一会儿,柳怀尘盯着她一直没眨过的眼睛,冷笑一声:“本公子明白了,你就是想要逃跑。”
“……”杨青花。
虽然她不知道被他发现她想要逃跑的后果是什么,可看着情况感觉十分不妙啊!
柳怀尘脸上挂上阴狠的笑容,抬手将自己的腰带缓缓解开……
“你……你想干什么!”杨青花瞪大眼睛整个人都贴在了轿壁上,她撒开腿就要往外跑,却被已经脱了外袍的柳怀尘忽然抱住,她脑袋靠在他胸前,吓得一动不敢动,却喊道:“我……我可叫人了啊!”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毫无气势,因为——
“外面全是我的人,你叫了有什么用?”柳怀尘双臂环住她,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语气中带着得逞的笑意:“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本公子看上去那么禽兽?在这种破地方你觉得可能吗?”
杨青花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得太紧憋得,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感觉脸颊在燃烧。
“今天就放过你,如果再有下次,本公子就打断你的腿。”柳怀尘搂着她,看样子就打算保持这个姿势睡一宿了。他用外袍盖在俩人身上,杨青花忽然想到轿子内没有风所以好像没有那么冷。
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好像是她快饿死了。
第二日,青花果然是被饿醒的,她趴在柳怀尘腿上,那件外袍全部盖在了她的身上,柳怀尘靠着轿壁低着头睡觉。
天还没彻底亮,甚至还有一点黑。青花将头伸出马车看到不远处的火堆还在冒着火苗,火堆旁边有人,似乎是晓日和晓辰。她一只脚刚点地,就被一旁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她轻轻拍着胸脯,瞪着他,小声道:“小金你都不睡觉的嘛?一直站着不累嘛?”
小金僵硬地扭过头来放轻声音,回答道:“属下睡过了。”然后又僵硬地将头扭了回去。能不能别这么惊悚,你身体倒是也跟着扭一下啊喂!
青花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火堆走去。
晓辰躺在地上睡觉,晓日坐着睡觉。都是听到青花的脚步声一个激灵醒来的。
“少夫人,起这么早?”晓日揉了揉眼睛立马端正姿势,问道。杨青花搓了搓手,又摆了摆,“你俩继续睡,我就是肚子饿了找点吃的。”
晓日转身对着晓辰说:“去拿点东西给少奶奶。”晓辰很乖巧地爬起来跑去轿子那边了。
杨青花有点不好意思,她自知打搅了人家的美梦不好,可又不想自己去拿,那个木头小金会以为她又偷东西的吧!于是她笑了笑然后又搓了搓手来掩饰尴尬,“你继续睡,继续睡,我待会随便吃点就回马车那边,不打扰你们俩。”
晓日道:“没事的,少奶奶你坐吧,热乎……呃,晓辰来了。”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新柴,接过晓辰拿来的食物,在火上煮了一会儿,一碗野外热乎的粥就端到了青花面前,再加一些小凉菜和包子。
青花捧过碗,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