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殿下可得体谅体谅老奴,我们可都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服侍您的,郡主殿下身子娇贵,又带着病,若是有个不好的事情,咱们被皇后娘娘责罚也就罢了,但郡主身子伤了的话,老奴也心疼得紧呀。”
周宫长说完,对着两个宫女一招手:“天寒地冻的,可别寒着郡主,你们两个扶郡主回房里,若是再让郡主出了房间伤了身体,小心打断你们的腿!”
两个宫女一哆嗦,连忙称是。
左青的脸色却一下冷了下来,心里已经有了怒气了。
这周宫长说话虽然好听,但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连自己的意见都不问,就敢强行把自己堵回去。
“放肆!”宫女正准备扶她,却被左青推开,她厉声说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周宫长却一脸的有恃无恐,笑吟吟的说:“郡主还是配合一下老奴,毕竟老奴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
左青讥讽的说:“奉皇后的命令?是奉命过来软禁本郡主吗!”
“郡主可言重了。”周宫长不为所动,说道:“老奴怎敢软禁郡主殿下,这一切都是为了郡主殿下的身体着想,若是郡主执意不听,老奴也只能得罪了,相信以后您会明白老奴的一片苦心的!”
左青冷眼看着周宫长,她的态度如此强硬,出乎了左青的意料。
说到底周宫长只是一个女官,哪里来的底气得罪一个郡主,就算只是一个被冷落的郡主,身份上的差距也是无法逾越的。
不过左青现在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强行对抗的话,以自己现在这娇弱的身体肯定是没戏的,到时候还真不好收场。
周宫长摆明了就是软禁自己,而自己也没有对抗的能力,左青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宫长,便冷着脸退了回去。
周宫长见左青服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对着旁边宫女吩咐:“好生照顾长宁郡主,就在房中歇息就行。”
左青在房中静坐,心中思忖着刚才的事情。
周宫长毕竟只是一个女官,能有胆子软禁帝国郡主,必定是皇后娘娘给她的底气,那也就是说真正要软禁自己的人是皇后。
不过左青疑惑,即使是皇后也同样没有权利软禁一个帝国郡主,能有这样权利的人只有皇帝!
皇后这么做,已经逾越了,这是后宫的大忌。
当今陛下是一个极盛威严的人,正常情况下,皇后是绝对没有胆子挑战恭武帝的权利。
五年前恭武帝把东宫留给左青,已经明令禁止其他人进入东宫,东宫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外人来过。
而今天皇后却打破了规矩,而且还变相软禁了左青。
皇后哪里来的胆量,这很让左青深思。
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妙,皇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软禁自己,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这才刚捡了条命,就遇上了这样的尴尬局面,左青感觉很无奈。
自己现在对于皇宫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在皇宫之中两眼一抹黑,不管什么事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动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受掌控,这让左青很难受。
皇后软禁自己,已经是个危险的信号了,好不容易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左青可不愿意再出什么意外。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皇后敢冒大不韪软禁自己,说明宫里必定有变故,只有知晓原委,才能知道皇后软禁自己的目的,自己才能想办法拜托困境。
只像现在这样当个没头苍蝇肯定是不行的,左青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左青的食指一下下的敲着木桌,就这样静静思索之下,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还需要确认。
她把自己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捋了一遍,心中暗自分析。
记忆里,左青对于当今的皇后娘娘并不是很熟悉。
自己五年前闭门东宫,足不出户,除了时常来东宫诊治自己的陈太医,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它的人了。
对于皇后娘娘,所知道的不多。
想起五年前,那时候的皇后还是自己的皇祖母东方文芷,直到皇祖母突然去世,萧贵妃才登上后位,成为如今的萧皇后。
由于没有什么交集,左青对于这位萧皇后自然也不了解,难免苦笑一声。
这以前的长宁郡主还真的是对其他事完全不关心啊,以至于现在左青想要分析都没个头绪。
一个人思索了一会,突然门外传来动静,只听见娟儿的声音。
“你们拦着我干嘛?我是给郡主殿下送汤药过来的,郡主殿下现在身子虚弱,陈太医吩咐过服药的时间不能耽搁,这药我刚熬好了不久,要趁热服下,你们让我进去。”
接着又是周宫长的声音:“哼!你一个小丫头服侍郡主倒也罢了,但是熬药服药都关乎郡主安全,怎么能如此随意,出了差错是你一个小丫头承担的了的吗,把药拿过来我检查一下!”
“这治病的药有什么好检查的,难不成我还能害了郡主不成?”
“这可说不好,咱们做奴才的总得多考虑考虑,让你给我检查一下又不会怎么样,难不成你是做贼心虚!”
“你!你胡说八道,我心虚什么!”娟儿的声音高了几分,似乎有些气愤。
“既然没什么心虚的,那就把药汤拿过来,等我检查过后,自然就会还给你。”
“你……那好吧,一定要检查的话那就快点,可别让药汤凉了!”娟儿拗不过周宫长,只能没好气的说道。
“呵,早配合不就完了,省的我多费口舌!”周宫长一声冷笑说道。
话音一落,门被推开,娟儿端着药汤进来,周宫长也紧随其后。
把药汤放在桌上,娟儿气呼呼的说道:“你自己检吧!”
周宫长看了一眼左青,说道:“郡主身子娇弱,服药的事情马虎不得,老奴替郡主检查一下,郡主不会介意吧!”
左青淡淡的说:“介意又如何,我说不行,你会听我的吗?”
周宫长笑了笑:“郡主说笑了,老奴也是为您好,若是郡主因此对老奴心生不满,老奴也认了。”
说罢,周宫长走了过来,端起药汤细细查看起来,一会舀起一匙嗅一嗅,一会搅拌汤药查看色泽。
不过检查了小半天,还是没查看出来什么结果。
左青冷眼看她装模作样,这周宫长摆明了是针对自己了,已经熬好的汤药能检查出什么?真的要查验,应当查药方,药材,她所谓的查验也只是借个由头恶心自己罢了。
左青不知道周宫长针对自己的原因,但是小鬼难缠,若是不想想办法,只怕周宫长会更加肆无忌惮。
娟儿在一旁有些着急,问道:“你看好了吗,这药汤都要凉了!”
周宫长却不急不缓的说:“别着急,事关郡主殿下的身体,不能大意。”
娟儿只能恨恨得哼一声,站在了左青的身旁。
等到周宫长作罢,把药汤送过去的时候,娟儿一舀药汤,却连一丝热气儿都没有了。
这大冷的天,药汤这么一折腾,早就凉透了。
娟儿顿时气愤不已,冲着周宫长说道:“你怎么能这样,现在药汤都凉了,郡主还怎么喝呀!陈太医说过,郡主这时候是不能沾生冷的,我看你就是故意为难我们的!”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知大小,一点规矩都没有!”周宫长冷笑一声,说道:“我做事轮得着你来教训吗,如果不是在东宫,敢这么跟我说话,早把你杖毙沉井了!”
周宫长作为女官,毕竟是有几分气势的,一下把娟儿唬住不敢呛声了。
周宫长沉着脸说道:“不管药汤会不会凉,确保郡主的安全都是我应该做的事,若是凉了的药不能服,你可以重新熬制。不过再端上来,我还是会一样检查!”
“你!”娟儿被周宫长这话气得不行,脸都涨红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服药的事情,先不用着急。”左青敲了敲桌子,看着周宫长说道:“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周宫长不以为意的说道:“郡主殿下有何疑问尽管说,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那便好,本郡主问你,皇上曾下令,外人不得允许禁止踏足东宫,你们哪里来的胆子敢违抗皇上的旨意!”
“我等自不敢违抗圣意,来此也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
“是吗,只不过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同样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这东宫是大凉的东宫,可不是皇后的东宫,你们在我面前行事如此乖张,想清楚是什么后果了吗!”
“这就不用郡主多虑了。”
左青突然站了起来,言辞色厉的喝到:“放肆,莫非你以为陛下病危,皇后就能只手遮天吗!你一个奴婢,连规矩都没有了,简直不知死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周宫长傻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皇上病危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明明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
左青一愣,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自语:“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不过皇上明明只是受了惊吓而已,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已经到了病危的地步!”
周宫长听到这番自语,顿时反应过来:“你居然不知道,而是在套我的话!”
左青回过神,对着周宫长冷然说道:“我说你们怎么这般有恃无恐,原来真是陛下病危了,不过你们以为陛下病危,皇宫就是皇后说了算吗?
连陛下病危这样的事情都敢隐瞒,皇后这是想做什么,是想窥视国祚,还是想祸乱宫廷!”
“不,不是……”周宫长脸色一白,被左青这么一呵斥,一时间乱了心神。
“你们最好自己滚出东宫,不要以为陛下病危了皇后就能为所欲为,记住,你只是一个下人,软禁帝国郡主这种罪名,不是你能承担的,就算是皇后也保不住你!”
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和娟儿都已经傻了,而周宫长也是愣在原地。
左青喝道:“还不给我滚!”
两个宫女一个哆嗦,吓得就要夺门而逃,但是周宫长却大声说道:“慢着,都给我回来!”
宫女们脚步一顿。
左青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周宫长,却发现她已经逐渐镇定了下来,这周宫长心性还真是不差,这么快就缓过神了。
周宫长说道:“不知道为何郡主以为我等是在软禁您呢,我们明明只是奉皇后命令来侍奉您的,您可不能冤枉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左青心中暗道这周宫长还真不太好对付,周宫长她们虽然实为软禁,但是明面上的确是来服侍自己的,只要她咬死了这一点,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
毕竟她是皇后的人,只要不承认软禁的事情,就算稍微过分一点,有皇后护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左青冷然说道:“你们真以为我就那你没办法?”
周宫长嘴角勾了勾,眼里的讥讽却掩饰不住:“郡主殿下看来是误会了,老奴也是为您好,其心可鉴啊。”
左青慢慢坐了回去,淡淡的说:“你很聪明,知道就算软禁了我,只要我没有实质的证据,皇后都可以护你周全。”
周宫长只是笑了笑,却不说话。
左青继续说道:“可惜可惜,你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本郡主吗?”
周宫长道:“看来郡主对老奴的成见很深呢。”
左青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拿起药汤里的汤匙,轻轻一敲,瓷制的汤匙便断了,露出锋利的断口。
周宫长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平静下来,嘲讽的说:“郡主殿下莫非是打算用这断匙吓唬老奴,只怕是不能如了郡主的意呀。”
左青说道:“你大概误会本郡主的意思了,我只是在想,在皇宫里如果有奴婢谋害帝国郡主,会是什么下场?”
周宫长不明所以,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左青脸色一冷,厉声喝道:“太慈宫周宫长,擅闯东宫意图谋害帝国长宁郡主,致使郡主手臂割伤。”
说完,左青那些汤匙断口在手臂上轻轻比划了一下。
“你说,如果我在自己手上这么轻轻一划,然后呼救,会是个什么后果?
有人行刺郡主殿下,侍卫们说什么都得救人的,一旦听到我呼救了,东宫的侍卫说不定会冲进来把你乱刀砍死呢。
就算没有第一时间砍死你,只要我身上受伤了,你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谋害郡主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清楚,你觉得到时候皇后还保得住你吗,只要皇上还没驾崩,皇后还不能为所欲为!”
周宫长脸色瞬间惨白,她是宫里的人,如果左青真这么做了,自己会是什么后果,只要想一想都会不寒而栗。
她惊骇的看着左青,满脸的不可置信,这长宁郡主的心机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你这是诬陷,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左青嗤笑一声:“诬陷又如何,只要从我嘴里说出去那就是事实。”
周宫长厉声道:“不!我们几个人都在这里,你做的一切他们两个宫女都看在眼里,她们能证明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行为,跟我没有关系。”
左青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天真呢,你觉得别人会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两个宫女的话。
甚至于,你们两个宫女好好想想要帮谁说话呢,你们如果帮她说话,那我就会告诉别人你们也是周宫长的从犯帮凶,那你们也得跟着她一起陪葬!”
两个宫女吓得身体都打哆嗦了,满脸的惊恐和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无论是周宫长还是两个宫女,在她们眼里,左青如同恶魔一般。
周宫长不甘心的说:“我不信你会割伤自己!”
左青平静的看着她:“你可以拭目以待!”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这是无声的对峙,周宫长的眼中全是焦虑和不安,而左青的眼里却是从容不迫。
良久,外强中干的周宫长撑不住了,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丧着求饶起来。
“老奴错了,是老奴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郡主饶命!”
左青冷笑一声,说道:“本郡主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奴才计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行掌嘴十下,就可以滚了!”
周宫长犹豫了一下。
“怎么,听不见本郡主的话吗!”
“不……不敢,老奴知道了!”
周宫长涨红了脸,最后咬着牙,一下下的扇自己的耳光,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郡主就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所以每个耳光都是实打实的,啪啪啪的异常响亮。
这一下一下,脸上钻心的疼,但更让周宫长难受的是内心的屈辱和不堪,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曾这样惩处过自己啊!
十下耳光结束,周宫长的脸已经微肿了,嘴角有鲜血溢出。
虽然模样凄惨,但是左青丝毫不同情,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不值得同情。
“你可以滚了,另外告诉皇后娘娘,我的身体尚好,就不必劳她挂怀了!”
“是……”
周宫长再也不敢多待,带着两个宫女狼狈的离开了东宫,只是眼中的怨恨却止不住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