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狠狠掐住了刘讪的脖子,眼中凶狠气焰渐增,她狠狠地盯住刘讪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刘讪家人想要去拉扯,可是姑娘身上的怨气将他们吓到了。
这分明不是一个人身上该有的气息。
天色愈发阴沉,阴云密布,重重地压在屋顶,风呼呼地吹着,吹落了新婚的大红喜字,阴风中有鬼魅作祟,阴魂嚎叫,众人冷汗皆出,四下逃命。
二姑娘紧紧掐着,一点不肯松懈,她还没使出全力呢。
她向刘讪宛然笑了笑,刘讪却没有方才那般被惊艳到,身体不住发颤。
“郎君,你说你到底是喜欢我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秦家家产多一点呢?”
刘讪怔住了。
“呵呵,郎君不肯回答,那你是喜欢我姐姐多一点呢,还是......”
刘讪的神情变得狰狞,姑娘使出了全力,他在挣扎却无半分力气,他的脸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口吐白沫,死了。
姑娘甩开刘讪,任刘讪的尸体被风吹到几丈外的地方去。
她在笑,惨烈的像在哭。
“哈哈哈,姐姐,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我替你报仇了!”
姑娘在堂中走着,摇摇晃晃的,脚下有些不稳。她走到刘讪尸体前,指着刘讪大喊道:“姐姐,你看到了吗?他终于死了,害死你的人终于死了!那天他邀你出去游水,我也偷偷跟去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亲手将你从船上推了下去,当时我就在旁边,可是我无能为力啊!呵,现在我终于杀了他,哈哈......”
姑娘仰天大笑,她吐了一口血,再无力硬撑,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风卷起她的嫁衣,缓缓漫过她的发丝,她就这样躺着,世间一切与她无关,她嘴角挂着笑,消磨殆尽的是年少时的光阴。
风还在使劲地刮着。
凌乱的筵席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是先前那个带着一只老鼠的书生。
书生望着凌乱不堪的喜堂思索,道:“土拨鼠君,你觉不觉得事有蹊跷。”
“我再说一遍,我叫白留先。”土拨鼠对书生撅了撅嘴,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花生米,把气都撒到食物身上。
“好好好,白......我看此事并非人力所为,设想一个纤瘦的姑娘如何能掐断八尺大汉的脖子?”
“先前我也觉得这里有些不寻常,坊间传闻说,这片屋宇存在有些年头了。只是经常更换主人,问他们缘由,他们也不答,似有什么秘闻逸事在里面。不过,我觉得这里啊,顶多就是个鬼魅在作祟罢了。”
“没错,确实是个鬼,还是个难缠的鬼。”书生察觉到了什么,他笑了笑。
“出来吧,你以为你藏起来就逃得掉了吗?”
阴风恍然刮了起来,吹打在书生脸上,有些刺痛。风卷起满地尘土,弥漫在空气中,灰蒙蒙的,迷住了书生的眼。
书生轻笑。
呵,雕虫小技。
重重鬼影出现,在书生的周围乱窜,发出刺耳的哭喊声。
纤细的手指抚上书生的面庞,书生躲开了,那手仿佛故意撩逗一半,不肯放弃了。
“小郎君,你,可会哭啊?”
一声清冷的女音传来,声音婉媚却掺杂进了几分悲凉。
书生也不恼,不紧不慢地答她道:“悲而生泪,生泪而哭。我此生不会为别人哭,也不会为自己哭,只因我知道,若一滴泪能解决所有,孟姜便不会投黄河了。”
女鬼愣了愣,苦笑起来:“好一个不为他人,不为自己,这便是你们寡情之人的借口罢。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十里红妆,到头来却连一滴眼泪也不肯施舍。”
风好像突然紧了些,四处飘零着落叶,书生紧了紧拳头,他知道这里不免要开始一场恶战了。可不知怎的,堂里的阴风突然停了,鬼影也消散了,天开始放晴。
红衣服的女鬼悬在半空,她微微笑着,书生二人却看不懂她在笑什么。
“喂,你为什么突然收手?”土拨鼠君先开口,问道。
女鬼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和缓了气息,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若我执意同你们苦斗,我始终是吃亏的那一个。”
书生笑了笑,像她这样的鬼如今倒是少见。
“那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女鬼温婉一笑,清妍的脸上刻着些许的不甘。
“你这样的鬼嘛,罪过也不算太大,打发到忘川河边,饮下孟婆汤,投胎重生。”书生和气地说道。
“若我不肯呢?”
土拨鼠君有些恼,两颗门牙又啃了啃花生米,不屑地说道:“能让你去投胎就不错了,还不愿意,那你只剩下被我二人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份儿了,对吧,崔护?”
书生摸摸土拨鼠君躲闪的脑袋,点了点头。
女鬼不住冷笑。
“我在这里等了一百二十一年,早就不想等了,去忘川确实是个好事,不过,去之前,小郎君,你,可愿满足我得一个夙愿?”
“诶,你还想......”土拨鼠君的下半句被书生用一粒花生米堵在了嘴里,土拨鼠君砸吧砸吧嘴,哼,算了算了,不和书呆子计较。
“小生自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