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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节目

“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伴随着出场音乐和“青椒”们的欢呼声,山青大步出场,走到场地中间,对着现场的观众深深一鞠躬,抬起头来时,泪水跟着滑落——按照韩春拟好的“剧本”,她应该在节目最后唱歌的时候再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躲在一边的韩春并没有不满,她自己也已热泪盈眶。

观众们又是一阵欢呼,前排的几个情感丰富的姑娘也跟着落泪,中国的粉丝们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粉丝了,受此感染,山青再次含泪鞠躬。

“欢迎山青,欢迎我们久违的好朋友!”主持人戴伟也有些激动,江湖传说,戴哥录节目以前绝不会与嘉宾见面——至少他和山青是真没见过。

“你好!戴伟!”山青抿了抿泪,朝他伸出手去——“不要拥抱!不要拥抱!”韩春一再警告她,“假如你跟第一个男主持人拥抱了,以后你上任何一个通告,男主持人都会排着队跟你拥抱的。”

“叫我David!”戴伟一本正经的强调——这年头,没个英文名好意思在娱乐圈混吗?“来,请坐。”戴伟牵着她的手,送她到沙发上坐下,旁边幕后的韩春紧张的观察,发现山青并没有被眼泪弄花妆容,松了口气。

“山青,你哭了!”戴伟没有寒暄,单刀直入。

“是的……”山青羞涩的笑。

“为什么?”不等她说完,戴伟就抢着问。

“因为……”山青低下头思考怎么回答——这姓戴的怎么改套路了?上来就问这个?

“是因为“青椒”们的热情吗?”戴伟指了指观众席,歌迷们又是一阵欢呼。

“是的!我想死你们了!”山青激动地说,心里对戴伟充满感激,不愧是金牌主持。

“那为什么当年要抛下他们,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连一个解释都没有?”戴伟动情的替歌迷们发问,眼底却闪烁着杀了一个回马枪的得意。

这个问题韩春和山青早有预案,并不难回答,只是没想到节目一开始就涉及到了。

“因为……”山青看向观众席,所有的人都表情凝重的在等她的回答,这个谜底她终于要亲手揭开了。

“因为……我当年……突然……失声了!”终于说出来了,山青的心里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叹声,随后是小声地交头接耳,演播室里一片“嗡嗡”声。

戴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惊讶的问:“失声?难道《小镇青春》的主题曲不是你唱的?”

“当然是我唱的,在亲人和好朋友的关心陪伴下,已经恢复了。”山青往舞台旁边飞快的瞥了一眼,韩春当然知道,她在看自己,她更知道,山青口中的“亲人和好朋友”指的是谁。

“既然失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为什么要逃避呢?”戴伟穷追不舍,这个理由太牵强,他有点不相信。

“也许,我是害怕,害怕会被歌迷们遗忘吧!”山青叹息着抿了抿眼角,这个回答半真半假,假如当年她真的承认自己失声,以娱乐圈的凉薄天性,她早已彻底凉透了,网络上也不会时不时就有所谓中国歌坛“三大悬案”之一的“山青归隐”的噱头了,说到这一点,就不能不提当年韩春全力隐瞒她的病情的功劳,在娱记和狗仔们满世界打听她的消息的情况下,当时韩春还怀着姝儿,这个柔弱的女子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你不光是害怕被遗忘,也许你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会回来的,对吗?”戴伟也有点动情,作为圈中人,他是太明白这个圈子里不进则退的残酷规则了。

“也许吧!……好在……”山青把目光转向台下的“青椒”,“好在,我还有你们,谢谢你们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观众们又爆发出一阵鼓掌欢呼。

“最近,有一个传言,你得给我们解释一下。”戴伟笑得暧昧,山青心中了然,该来的总会来的,何况这一切本来就在韩春的计划之中。

“请看大屏幕。”戴伟扭头向后,山青也跟着转身,果不其然,大屏幕上是一张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偷拍”照片,照片中的山青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漫步在一片草坪上,山青低着头满脸幸福地看着她。那个小女孩自然是姝儿,好在姝儿的脸上打了很严重的马赛克,那身衣服也已经被韩春妥善的收起来,发型也是平时从来没梳过的,即使姝儿的幼儿园老师,也不可能仅仅通过照片就认出她来。

“这个baby是你生的吗?”戴伟笑着问,观众们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声中都没有恶意,毕竟这种事现在也很常见了,尤其是在娱乐圈里。何况山青消失了这几年,利用这段时间生个孩子也实属正常操作。

“我到巴不得是呢!”山青也笑,这话倒是实话,有时候想想姝儿不是自己生的,心里对韩春还是有一点小妒忌。

“真不是你的孩子?如果是也没关系,毕竟关心你的人都希望你能感情美满,有一个好归宿。”戴伟这话里满满都是潜台词。

“真不是,要是就好了,其实这是我朋友的孩子,是我的干女儿。”山青笑着说,只要说起姝儿,她的脸上就会自然浮现幸福的笑容,这是演不出来的。

“既然这么喜欢孩子,那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戴伟很严肃的问。

山青耸耸肩,“和谁生?我的生活中一个男人都没有啊!再说我现在也顾不上,荒废了好几年,我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你不会是同性恋吧?”戴伟突然来了一句。

“噗!”正在喝水的山青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幕后的韩春也瞪大了眼睛。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啊!”戴伟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可是一脸的奸笑,丝毫看不出歉意,“因为昨天听你的经纪人说,就连你家里的小狗都是母的。”观众们哄笑起来。

“当然不是,如果遇到我的真命天子,我不会放过他的。”山青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在偷偷骂韩春:“天天给我上课,原来老大你也有言多必失的时候啊!”突然心里微微一动——自己对韩春的感情到底算哪一种呢?莫名的紧张起来。

幕后的韩春也在偷偷骂戴伟可恶,昨天在和戴伟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戴伟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网上有传言说那个孩子就是山青生的呢!”当时她立马回答“开玩笑!她家里连狗都是母的,和谁生?”没想到他用在这里了。

戴伟看了一眼手卡,笑着说:“好,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下面我们换一个话题。”山青和韩春同时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她们都不想涉及。

“既然复出,为什么不是继续唱歌?而是跨界当演员去了?难道你对唱歌不感兴趣了?还是……你的嗓音条件不允许了?”戴伟严肃的看着她,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的意思。

好在她早有准备,理了一下思路,她说:“唱歌当然是我的最爱,我的嗓子也没问题,”她把目光转向观众,“《小镇青春》好听吗?”“好听!”观众们齐声回答。

“至于这部网络剧,算是对我的过去做个交代吧!”她含糊地回答。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这部网络剧真的是你的自传。”

“只能说有我的影子,但是大部分情节都是虚构的。”这个问题是“韩春老师”划过重点的,回答时要尽量保持模糊,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

“但是我们也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么,剧中女主角被性骚扰的情节……”戴伟盯着她的眼睛,“是你的真实经历吗?”

又是一个重点题,看着神情专注地观众们,山青在一瞬间精神有些恍惚,然后迅速清醒过来,“是的,我被性骚扰过……还……不止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幕后的韩春狠狠咬住嘴唇,热泪涌出眼眶,“对不起,亲爱的。”她在心里说。

演播室一片寂静,静得人们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山青尴尬的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啪!啪!”戴伟红着眼圈带头鼓起掌来,演播室响起潮水般的掌声,那是理解,那是鼓励,山青激动地站起来,向着观众席深鞠了一躬,掌声越发热烈。

泪流满面的韩春摘下眼镜,接过助理小杨递来的纸巾擦眼泪,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为了山青的复出之路能走得更顺当,从策划拍《小镇青春》的初始阶段,她就有意识地要撕开一些伤口,现在目的达到了,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心痛?

“相信我们的山青一定会坚强的对待命运的不公,让我们为她加油!”等到掌声平息下来,戴伟再次带头鼓掌,山青只能不住的点头致谢。

“小镇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戴伟及时的转换话题。

“是的,有太多的青春剧都是描写大城市的孩子的,但是中国不仅仅只有大城市,大城市的孩子代表不了全中国,还有众多的四五六线小城市和小镇,还有那么多的乡村,那里的孩子也有自己的青春故事,没人关心他们,我想带个头,替他们发出一点声音。”山青激动地侃侃而谈,却没有真正回答戴伟的问题,从看到戴伟的红眼圈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位主持人有了好感,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山青就是这样的女汉子。

“是的,我们的在线调查也证明,所谓的小镇青年,的确是网上娱乐消费的中坚力量。”戴伟看看手卡——他今天也有自己的任务,“那么下一步有什么工作上的打算?是不是要继续拍网络剧?”他问。

“来了。”韩春心里道。

“也不是非要拍网络剧,现在有几个比较感兴趣的项目都在接洽中,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山青轻松地复制了韩春的原话。

“当年和你同处一线的女歌手,像张靓颖了,谭维维了,看到她们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是不是很感慨?”戴伟没头没尾的说道。

“我羡慕她们,祝福她们,为她们感到高兴。”山青大气的笑道。

“这几年,中国歌坛新人辈出,你复出的压力估计不小。”

“新人辈出是好事,否则死水一潭有什么意思?我们中国十几亿人,中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音乐天才,这几年选秀节目这么多,能够有机会脱颖而出,他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山青回答得滴水不漏,戴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有机会,发现、培养、扶持新人,你会去做吗?”

“当然,我一定会做,我知道,新人想出头,实在是太难了。”

“有没有比较喜欢的新生代歌手?”

“有啊!比如毛不易、华晨宇、、王晰、周深,这几位歌手我都挺欣赏的。”观众席里的女孩子们一片欢呼。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山青的粉丝吗?”戴伟故意调侃,激起一片笑声,山青也跟着笑,心里却有了危机感——歌迷的口味随时在变化,她要加倍努力了。

“我相信你,你的确不是同性恋!”戴伟一本正经的说,“你看看你喜欢的这几个,都是小鲜肉,还是内外兼修的小鲜肉,像我这样的油腻大叔老腊肉,看来是没机会了!”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故作失望状,引来观众的阵阵欢笑。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山青的心轻快地跳了一下,她飞快的瞥了戴伟一眼,轻笑着说:“不光是男歌手,黄霄云那个小姑娘我也特别喜欢,还有唱《寄明月》的那个组合也很有特色,总之,只要是好歌手、好音乐,我都喜欢。”

“现在《小镇青春》不但网剧很火,歌也很火,我们来说说这首歌,有自称是你同乡的网友在网上发帖,说你的故乡并没有歌中唱的那么美好,其实你们那里不是冬暖夏凉,恰恰相反,你们那里夏天热冬天冷,你是在故意美化自己的家乡吗?”

“我知道自己的家乡没有那么好,每个人等他长大了都会发现这一点,可那是我们长大的地方,现在我们蓦然回首,是不是发现,我们生命中最快乐的那段岁月,恰恰就是童年到青春期这个阶段呢?回望过去,你的快乐或者不快乐与真实的冷热温度有关系吗?”说到这里,山青突然就想起了那时候,每年入冬时为了尽量推迟换厚衣服的时间和妈妈闹得别扭。

“那好,稍后我们就请山青小姐现场给我们演唱这首《小镇青春》。”戴伟说道,观众们又是热烈鼓掌。

随后的节目录制过程一切顺利,山青的现场表现大大超出韩春的期望,看来当演员的半年经历的确大有裨益。她满心欢喜的看着山青走到舞台中央,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演唱《小镇青春》的同名主题曲:

那里的天很蓝,

那里的水很甜,

那里的花很艳,

那里夏凉冬又暖。

那是我无忧无虑的小镇童年。

盼望长大,

盼望过年,

后悔长大,

害怕过年,

清明杨柳中秋月,

流年似水年年过,

那是我留不住的小镇岁月。

那里的情很真,

那里的伤很深,

那里的人很笨,

那里故事很温馨,

那是我懵懂彷徨的小镇青春。

雨中小巷,

枕上泪痕,

雪中原野,

纯如我心,

笑渐不闻声渐远,

梦里花落又纷纷,

是我随风而去的小镇青春……

这首歌韩春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可是此时此刻,听山青在现场娓娓唱来,还是不由得心潮澎湃,直到小杨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注意到旁边来了几个陌生人。

等一下——陌生人?那个全神贯注欣赏山青唱歌的中年男人难道不是国内著名的选秀节目的导演老吕吗?当年他们在某卫视也曾打过交道,山青曾经上过他的节目。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一直等到山青把歌唱完,走到观众席给歌迷们签名的时候,韩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向吕导伸出手来,“吕导你好!咱们好久不见了。”

“哎呀,原来是韩总,你好你好!真是好久不见了!”吕导握着韩春的手,一副惊讶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才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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