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猪肝已经有些凉了，但口感依旧令人忍不住仔细咀嚼。
连掌柜点点头，黝黑的脸庞上笑意更浓，拍拍手，连掌柜对顾川海道：“味道不错，这菜谱老四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顾川海眨眨眼，笑道：“东家，我只卖菜，这菜谱我是不卖的。”
连掌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许多，心里盘算了一阵，顿时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对顾川海道：“老四，你想细水长流很正常，可你要知道这猪肝在乡下都是喂狗的，就算是我这东兴楼推出这道菜，也不一定有人会点，这种新菜是有很大风险的，你看看你，连一身利索衣服都没有，想来也是没有半分家底，我这酒楼虽然是小本生意，可是进项还不错，这风险你若承担了，肯定不好过，我这就无所谓了。”
顾川海咬咬牙，一时沉默，可是顾云瑶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看到闺女眼中不赞同的神色，顾川海就明白了，东家能直接要菜谱，必然还是看好这道菜的，而且这话里话外都在压低价格。
他们爷俩宅院一买，能到手一百三十多两银子，这猪肝才几个钱？
“东家，那我就更不好拖累你了，祝东家您长命百岁。”顾川海不好意思道，一把拎起瓦罐，顾云瑶也起身，瞧着爷俩就要离去。
连掌柜也不挽留，可顾云瑶直接开口道：“爹，咱们去富裕楼吧，听说富裕楼是咱们四合镇最大的酒楼，每天来往客商无数，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吃新鲜的菜式吗？连爷爷说一般人不吃猪肝，兴许咱们在富裕楼能有生意。”
这下，连掌柜坐不住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了，只觉得顾川海太过实诚，赶忙咳嗽一声。“咳咳，老四啊，咱们有话好说，富裕楼那人来人往都是富户，你这一身补丁衣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骗子？不久一个菜谱吗？我亏不到哪去。”
顾川海停住脚步，回身，还是歉意道：“那也不成啊，东家你带我实在，我不能坑你。”
说完，继续走，连掌柜暗恨自己嘴贱，直接起身叫住了顾川海。
“那好，老四，你说，你这菜卖给我怎么个卖法？你这小子，咋这么实心眼啊。”
顾川海这才停住脚步，顾云瑶朝顾川海伸出一个拳头，又比了个六，最后又画了一个大圈，顾川海会意，这才做回到桌上。
“东家，这是药膳，猪肝虽然不贵，可是里面黄芪和枸杞还有其他调料也都是钱，我要您不多，十文钱一斤。”
连掌柜眉头轻皱，“十文钱也太贵了，咱们是行家，知道这药材和调料要银子，可是食客不管这事啊，你卖给我十文一斤，我自然要加价才能上桌，这都要赶上一斤猪肉贵了。”
顾川海却笑了：“东家，一斤猪肝能出两盘菜，这药膳怎么能和普通菜肴相提并论？你要是觉得贵，我让一步，八文钱一斤，如何？”
连掌柜还是咬牙。“老四，五文钱一斤，咋样？”
顾川海心里咚的一声，他也不是不知道东兴楼的情况，猪肝做的好吃，又是以药膳来买，最开始或许会有些困难，但慢慢的肯定能火起来，五文钱一斤？在东兴楼最起码能卖到二十文钱一斤，甚至能卖到三十文一斤。
顾云瑶先前说十文钱，就是让他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最低六文钱，可连掌柜这一下子就砍了一半。
顾云瑶对这连掌柜也是微有感官，顾川海不在东兴楼做活了，这生意连掌柜就精细了起来，这是典型的老板思维，对员工不深苛责，但是对外人精打细算。
顾云瑶给了顾川海一个眼神，把话接了过去。
“连爷爷，我爹这人念旧，可是直奔你这东兴楼来的，五文钱真的太低了，我们家就我们爷俩，我爹不会种田，家里也没有别的产业，五文钱一斤给东兴楼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利润太低了，可能我们就要向其他酒楼也卖一些了。”
顾川海也是点头。
“这……”连掌柜眉头皱的更深了，“老四，要是你只供我一家，最低多少钱？”
他们东兴楼推出的菜，怎么能打开市场后便宜别家？
顾川海抿抿嘴，道：“要是只供给东兴楼，最低就是八文钱。”
连掌柜眨眨眼：“老四，我要是请你回来做帐房，兼着采办，也是这价？”
这话给顾川海和顾云瑶造一愣，刚才那个宋采办眼瞧着是东窗事发做不下去了，连掌柜这是想一举两得，既把猪肝菜把握在东兴楼，进价压下去，又给自己找了个实诚帐房顶替宋采办。
可是顾云瑶和顾川海早就商量好了，顾川海赶忙推辞道：“东家，你看我女儿，脸上好大的疤痕，我现在就想赚钱做生意给我女儿买祛疤的药，那些都要百十两银子不止，我做帐房，几时能攒够钱啊。”
顾云瑶也赶忙说道：“连爷爷，还请您成全爹爹，要是您觉得这价格还是高，我们不如这样算可好？每三天，东兴楼卖的猪肝在十斤之内，每斤算八文钱，要是十斤往上，五十斤一下，每斤就算七文钱，要是过五十斤，每斤就六文钱给东兴楼，您看成不？”
顾云瑶眼里闪着光彩，顾川海和连掌柜都是一番哑然，顾云瑶这说法，可是两边都有好处。
东兴楼卖的越多，进价越低，东兴楼的利润越高，东兴楼必然大力推广，而顾云瑶父女俩能赚的钱也越多。
连掌柜眼里闪过喜色，却还是故作深沉沉默起来。
顾云瑶见连掌柜上钩，又道：“连爷爷，我读过许多医书，会做的药膳非常多，这猪肝要是买好了，我就再做一道药膳给东兴楼，你看咋样？”
连掌柜眼中光芒更胜，心里盘算起来，顾云瑶满脸真诚，又有顾川海在，此话定然不假，一个猪肝不算什么，可今天这生意要是做了，有顾云瑶在，兴许东兴楼就有源源不断的药膳供应，赚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