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吃惊。”秦琴看着刚才还在面前挺着胸膛装作男子汉其实对瓦克西言听计从的巴鲁,此刻成了一具涌出鲜血的无头躯体,像是揭开了盖子摔落在地上的酒壶,正在涌着酒呢。
“太可惜了。”秦琴漠然道,“你们不要去送死了吧。现在奥兰多进退两难了,现在还不如最初的时候就及时止损,老老实实把粮食交出来就好了,已经损失三十多个勇士,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又有人陆续去挑战,但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倒在刀客的刀下,随即就没有人敢上前迎战了。
“城主大人,你交不交粮食。如果不想交,还可以再派人来,继续这个游戏。”那个刀客又在城下叫喊,“城主大人,你们鹰城的人我来一个杀一个,我劝你们还是乖乖交粮吧。”
秦琴不由感慨道:“真是好计策啊,要知道刚开始十个人肯定是鹰城最强的十个人,先用狼部落最强十个人消耗掉,下一批就会是更弱的十个人,第三批更加弱,这样这个刀客就算体力下降,对付逐渐弱小的敌人,也绰绰有余了。”
瓦克西迟疑道:“那,还要在派么?”
“鹰城厉害的二三十个已经被消耗了,剩下的弱小的勇士已经不敢上了,会觉得上去也是送死,就算这个刀客到了极限,我们还得需要多少人才能杀死他?刀客就算死了,消耗的目的也达到了,因为那是我们可能已经损失了近四十个勇士了,狼部落可才损失十个人啊,到时候撕破协议直接进攻,我们可只剩下五十几个勇士了,一打二,想想都刺激。”
“那就是不必再派了?”瓦克西着急道,“就这么认输么。”
秦琴点点头:“赶紧交啊,总比城破人亡被抢走要好。”
半晌之后,狼部落又出来了一个骑兵,还顺带着一匹马,来到了鹰城城下:“我们队长说了,没人的话就请城主履行合约吧。”
中年刀客听完后,在城门下嘲讽道:“呵呵,看起来,你们鹰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原来就是一些酒囊饭袋,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哈哈哈哈。”
中年刀客潇洒得摆了摆手,然后回身迈了大步,在骑兵的搀扶下打算上马离去。
“站住!”忽然一声厉喝,止住了中年刀客的脚步,随后一个人影从城墙头一跃而下,落在雪地之上,“我是扎德尔,前来请教一下。”
中年刀客将踏上马镫的一只脚放下,缓缓转过身,面向全副武装的扎德尔,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到底还是来了。”
锐索里尔看到扎德尔跳了下去,呼了一口气:“现在城主也骑虎难下,除了用扎德尔终结那个刀客,别无他法了。
秦琴连忙道:“他在故意示弱,不要信,下去就是死。”
“你不了解扎德尔,他出马肯定能赢。”
秦琴摇摇头:“我也希望啊,但如果他肯定能赢,那又何必现在才出手呢。”
但是她的话没有人相信,所有的士兵都在等待着即将带来的胜利,能够将刚才的失败的阴霾一扫而光。
“上扎德尔了,这轮稳了,状态满满的扎德尔面对强弩之末的中年刀客。”
“要不要下注?赌一赌谁赢?”
中年刀客看着扎德尔左手一扬,旁边的骑兵就将一柄错金银刀鞘的刀递给了中年刀客。
“请教了。”刀客抽出了刀,瞬间的寒光,仿佛比冰雪还要肃杀。
“好刀啊。”秦琴感慨道,“果然深藏不露,遇到真正的对手,才要展现真正的实力,那么这个刀客的目标,还真的是扎德尔,难得,难得。”
扎德尔同样也抽出了自己的剑,非常精良的勇士剑,剑身上还有些许浮雕,既是装饰,也是血槽。
“呼。”秦琴漠然道,“这才是今日想要看的重头戏,是吧。”
开始了吗?开始了。
虽然两人还没有交手,但是已经开始了。
高手对决,刚开始自然先是对峙,因为贸然出手很可能露出破绽。
而就在瞬间,刀风一闪,就见到扎德尔后退了几步,而那个刀客居然转瞬就到了扎德尔面前。
扎德尔有点猝不及防,如果是平常的士兵,刚才那一击断然可以要了小命,不过他到底是身经百战,长剑挥舞,巨大的剑气将他四周的空气都震荡得起来。
“砰!”刀剑相碰,是巨大的炸响,冒出了一簇火花!
“嗯嗯,都蛮厉害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实扎德尔走的是稳下盘,步步紧逼的路数,而刀客的刀法虽然霸道,但是和脚步配合起来,还是走游走反击的路数。不过他们两个追求的,却都是一击制敌。
两人在雪地上一边大砍打挥,一边移动,中年刀客这才展现出自己真实实力一般,他的速度极快,刀风极其凶横,刚才三四十人就算一起上,也未必是他对手。
而扎德尔,身穿重甲却仿佛只是单衣,依旧是灵活得抵挡着刀客的进攻,要知道平常士兵穿上铠甲那得臃肿成什么样啊。
虽然刀客看上去处在攻势,但是却对这座高山毫无办法,他所有的攻击到了盔甲面前都成强弩之末,而后将迎来扎德尔疾风骤雨般的反击。
“为了鹰城人民,为了鹰城的勇士,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吧!”扎德尔的剑风越来越凛冽,攻守开始转换。
刀客扫视着扎德尔魁伟的身躯,寻找最好的攻击部位,但见他全身铠甲包裹,那副璀璨的铠甲,是由铜板和铁板一起铆接打制的,既有足够的硬度,又有韧性。他的内衬里面还有细密的锁子甲,来防御连接处的空隙。
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到一个露点,琐骨分接脖子和肩膀的部位,裸露的咽喉。
扎德尔的喉结就像单峰驼的驼峰那样引人注目,这个唯一露出的部位,也是一道通向死亡的捷径。对着这个部位,刀客劈出了一道,在扎德尔挟着狂怒,向他扑来之际。
刀刃穿透松软的脖子,扎德尔感觉自己急速上升之后开始旋转,身躯的影像不断闪现在自己的眼前。
还有,血。
扎德尔上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
诚然,他确实有足够杀人的武艺,但是比起杀人的技术上来说,是比不过对面的。
他没办法一刀致命,他没办法终结战斗。
或许,他只能在鹰城的训练场上,用没有生命危险的木制武器显露自己高超的武艺,只可惜,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扎德尔!被杀了!
“显而易见。”秦琴靠着墙边看着结果,冷笑一声,“作为教头,面对对手,自然会有留手的习惯,挺可惜的,本来以为还会更加精彩。”
城门上的奥兰多,在侍卫的搀扶下险些晕厥,这个打击确实有点大了,扎德尔可是鹰城的王牌,这一战,大概比前些年所有战役都要惨烈,因为麦子被抢,明年还会长,扎德尔这个脑袋,不过个二三十年是长不回来了。
中年刀客笑着甩了甩刀,然后漂亮得收回刀鞘之中,脸上洋溢的是阳光的笑容,是属于这个年纪不符的,和冬日也格格不入的笑容。秦琴看到这张脸,心里忽然泛出一股欣慰,她趴在城墙上观看的时候,到底心里是在希望谁能够胜利呢。
锐·索里尔此刻在一旁漠然道:“怕是,得投降,杀人诛心啊。”
现在就算是最乐观的鹰城人,都已经对‘胜利’不抱希望了,而是期盼投降能够少受一点损失,佣兵团同样也是希望投降的那一批人,因为开战的后果对于剩下的六个人来说,太难接受,巴鲁的死……同样也是阴霾。
当日光融雪之前,血水会和一粒粒竖起的冰晶一起融合,淹没在新霜之下,勾勒一副耀人的画卷。
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蚁,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震撼呢?
中年刀客将沾着无数鲜血的刀刃收回刀鞘之中,然后抱着刀往回走,远处观战的狼部落勇士,已经发出阵阵的欢呼之声。
“这绝对是鹰城输的最惨的一次。”瓦克西喃喃道,“以为我们能够划水,没想到现在没准还得为鹰城陪葬了。”
虽然巴鲁的死亡还是有点阴影,不过作为大部落的佣兵,最差的结果也不会被俘后杀掉,最多是敲诈一笔赎金,而作为商队,佣金还是出得起的。
这时候,狼部落的骑兵已经陆陆续续过来了,像是要攻城的样子,狼部落队长在队伍最前头,张开着双臂:“哈哈哈哈,城主,你怎么说。”
“我接受失败,你们打算要多少粮食?”城主垂下了脑袋。
队长举起一根手指头:“我们要的也不多,就一万日口粮!”
一个人一万天的口粮。也就是,五千升麦子,算成粗麦足足三万斤,这可不是小数目,真的是耻辱的城下之盟。
“这么多粮食,我们需要筹备,请诸位宽恕几日,多谢多谢。”城主大人硬撑着说完了这些,肥大的身躯晃了晃,向地上瘫去,侍卫们手忙脚乱得搀扶着城主,先保着他退回城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