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星界还有一种特产:野怪。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既不是妖也不是魔,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所以把它单独归成一类,叫作“怪”,习惯上加上歧视的叫法,称作“野怪”。和野种之类是一个意思。这东西,虽然自成一类,但是没有一个统一的长相。那长相,五花八门,各形各态,千奇百怪。可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智商教低,一身是宝。说不定,它嘴里流的那哈喇子,都是灵丹妙药。所以能够想象当有这东西出现的时候,人们是怎样的反应。具圣光界的人称,这玩意也怪,几乎只有阴鸷星界有,其它星界即使出现,数量也极少。有传言,它是从北部无涯沙海底下的沙眼中爬出来,然后顺着沙流而来。
贾逊哪里见过这玩意儿?听说思春乡有这东西出现,那还不赶紧跑过去看看。运气好搞不好自己还有可能抓到一只野怪。可惜等他赶到思春乡的时候,野怪已经被抓住了。而且准备在一山谷炼化。于是他带着那日救的小女孩碧妮,一起过来围观。
这本应该是一个幽静的山谷,现在是挤得人山人海。坐在石头上老年人,爬到树上的青年人,骑在脖子上的小孩,那真的是人人挤人,人叠人。好多人都说看见那被抓的野怪了。可贾逊除了看见人头外,其它都没看见。
“哎呀,被几十根胳膊这么粗的铁链,锁在空中,又是火烧,又是雷打的,都还没死。”吃瓜群众甲如是讲解到。听到讲解,贾逊隐约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和听到雷鸣的声音。
吃瓜群众乙补充到:“嗯,周围站满了各大家族的人。一个个背上背着神剑,脚上踏着仙云,在那念咒施法呢?没有云,却能够召唤雷。没有柴,却能够升起火。真真神奇!”这哥们儿讲得头头是道,一看不是小说家就是段子手。通过他的描述,他贾逊隐约透过重重人群,看见了前面果真一群风度翩翩的大神。
贾逊一只手拉着碧妮,一只手使劲扒拉前面的观众,不管别人怒火冲冲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前挤。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在别人骂声中,贾逊终于挤到前面了。他心想这群人真没素质,我可是说了“请”字了的,我是有素质有公德心的。
脑补的东西不可靠,根本没有众人说的那么夸张。前面是一个四五百米宽,百来米深的大坑,坑的四遍绑满了铁链,在铁链的中央,凌空绑着一个多足肉色圆球。那东西可能就是所谓的“怪”了。在坑的周围拉着警戒线,警戒线里面确实站着数百名穿着各式衣服的人。不过没有雷,也没有火。大家三五一群围在一起,貌似在商量,也貌似在等什么。
就在贾逊东瞅西瞅的时候,碧妮忽然紧紧捏住贾逊的手。贾逊低头一看,一直沉默寡言的碧妮,现在小身躯发抖,正双眼泛红。贾逊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他看到了秦枫和杨玲珑也站在那里。
“日了狗了,怎么会碰到这个人?我说蠢到家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碰到他们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是我大意了。日!”情况不妙,贾逊拉着碧妮要后撤,可惜后面的人都往里面挤,哪里挤得出去?这种情况下,隐形也毫无意义的,跑也跑不掉。因为你不是变成虚无,你还得占空间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在拥挤中,贾逊和周边的人发生了口角。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挤什么挤!”
“大哥,求你了。让我一下,有急事!有急事!”
“你他么的怎么还挤?”
“我他么的就要挤,你能咋地!”
就这样,杨玲珑发现了贾逊。贾逊用余光发现了杨玲珑那微微上翘的嘴角,知道躲不过了,大脑迅速运转,思考对策。杨玲珑招呼十来个年轻人,一步步走了过来。碧妮的小身躯使劲儿往贾逊身后躲,抖过不停。
杨玲珑站到了贾逊的面前,表情十分开心。贾逊先对着周围几个不明真像的群众恶狠狠瞪几眼,然后立即换了一副笑嘻嘻的神色,对杨玲珑说:“嗨,美女。还记得我不,我就是那次你称呼为‘帅哥’的那位。咱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嗯,几天没见,你变漂亮不少。”
杨玲珑咯咯直笑,说:“帅哥,你好。哟,这只小鬼你还带着啊?我还以为,你玩够了,就会把她扔了。听说鸡鸡小的人,都喜欢萝莉这一口。不知是不是真的?”
贾逊却不发怒,也不尴尬,他哈哈大笑,说:“应该是真的吧。我可以作证。至于扔的话,自然要扔的。我还没玩够呢,玩够了自然要扔的。算了,这小东西没见过这么多人,你看,吓得她直发抖。我们先走了。再见不送。哎,后面的人,没看见我和这位仙女是认识的吗?还挤!”
贾逊要走,杨玲珑却舍不得。她娇声吼到:“站住!”
这一声之后,周围的人终于瞬间和贾逊拉开了距离。贾逊周围终于变空旷了。可惜早点不让,现在让了,贾逊又走不了。
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公子哥,本地年轻激进派的代表,杨氏家族的大公子杨远站到前面来,风度优雅地用折扇轻轻压住杨玲珑的肩膀,示意她别激动。
杨远说:“玲珑妹子,这就是你说是那个异陆人。我说,最近这几年,这些异陆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抱有什么企图。要我说,所有的异陆人和夜影人一样,都该全都杀尽,还圣光大陆一片干净。”
杨远后面的人,一阵附和声。看群情激愤的样子,差点把贾逊吓尿。贾逊正想认怂了事,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发福,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挺着一个大肚子领着另一群人走了过来。来者,是长龙星界的富豪柴器初,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老板。
柴大老板半眯着眼,说:“这位小哥,说的话太偏颇了。我们不就都是异陆人嘛。可我们对圣光大陆同样是有贡献的。你要杀光所有异陆人,不是包括我们吗?”
公子哥杨远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想还嘴,却被旁边的人拉住,示意他别说话。双方正僵持着,一群白发老者走过来,其中为首的老者,本地张氏家族的张五爷,哈哈大笑,说:“柴兄,这些晚辈不懂事,嘴巴乱跑马,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远儿,向你柴伯伯赔礼道歉。”
这群老者,是本地的长老,威望极高,掌握实权。张五爷发话了,杨远不得不向中年男子赔礼。他勉勉强强地倾了一下身体,歪着头,用鼻孔哼到:“晚辈不懂事,说话没经大脑。说话多有冒犯之处,望柴伯伯原谅。”
原本是针对贾逊的,现在反而没有贾逊的什么事情了。贾逊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三帮人。一帮是以姓柴的中年男子为首的异陆人,财大气粗;一帮是以“远儿”为首的本地年轻人,年轻气盛;一帮是本地的元老级人物,需要异陆人的帮扶,又必须控制年轻人的燥气,掌握实权,居中调和。
说到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圣光界的社会结构:狭小的圣光界拥挤着三百八十个以家族为单位的城邦。这些城邦语言相近,风俗相似,但是政治上独立,互不从属,是一个个独立王国。这些城邦一般包括本城以及城外的几里或几十里内的村落。大的家族城邦有几十万人口,城市宏伟,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小的城邦其实就是一个城堡,人口不过几千,疆域不过几里。用顺天星界的话来说就是:小国寡民。家族城邦和家族城邦之间一般是不会发生战争的。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夜影人。但分散的城邦根本形不成合力抵御外敌。怎么办?别担心。他们组建得有一个“圣光界家族城邦联盟”,简称“圣盟”。圣盟只有一个任务:管理边防军,应对夜影入侵。功能决定结构。因此圣盟有两个常设机构:执委会和军委会。执委会由所有家族派出一名代表组成,处理政务,包括征召士兵和摊派军粮。军委会由势力最大的张易陆袁等十四大家族组成,负责训练和指挥军队。听说夜影那边的社会结构和这边的“家族城邦制”类似,只不过他们不注重家族血缘,只注重个人勇武,因此称为“将军部落制”。
场上三帮人马在内部扯皮呢。贾逊想趁这个时候悄悄溜走,可是发现杨玲珑那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也无法。
三方还在场上扯皮的时候,围观的群众自觉的让出一条大道,一个瘦弱男子背着门板一样宽阔的大刀,大踏步进场了。
此人一出场,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