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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先生?”武裘扬起了声调,“那岂不是说……做人家奴仆?”

我蘧起了眉头,“哪里是奴仆啊,是‘先生’,‘教书先生’。”

“那亦不是体面的活儿。”武裘鼓着嘴,有些个不情愿。

我反驳道,“你看东方夔,他现下是威风凛凛,霸气冲天,然在之前不亦是个教书先生?先是令皇上对他心服口服,正是用知识买了他的心,可见这‘先生’哪里有不体面的!”

“这……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嘛!”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我更是火大,“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权利大,而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不足为提?”

“公子干嘛说话这般犀利啊。”武裘脸上现出了一抹哀怨,“奴才不过是为了您好,就怕您在外面受委屈,那东方夔是何种人物,说不定他还有个什么妖术,将那皇上的心骗了去。可您呢,寄人篱下,若是教不好,只怕还是会挨骂的。”

我吸了口气,又是舒了出来,不由得展开了一抹笑靥,我深知他是担忧我,遂才这般强烈反对,可若是我拒绝了此意,怕就怕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住这里。眼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路子可走,正所谓‘卧薪尝胆’,纵然要干大事,亦是一点点积累,我站起身子,走到了床榻之上,看着已是被他铺开的床被,心下一暖,“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武裘瞧了我一眼,亦是不好再说些个什么,点了下头,便要退了出去,才是走到了门口处,顿住****才有一事不解,不知公子是否在绉子国就戴着这张人皮了?”

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想起脸上粘的那张小喜的人皮面具,我用手摸了摸,禁不住笑了笑,“不是很好?就像是眼下的生活,从新开始!”

武裘拧了下眉头,片刻,附和着笑了开来,“奴才晓得了,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他迈了出去,将门掩上。

我长吐了口气,殊不知,我现下的身子有多累,好似每一日皆是在奋斗,就是在琰立国宫内的时候亦没有这般辛苦。佛家讲究的是‘空无一物’,可为何我的‘空无一物’却是那般的累?好似人生没有了追求,挨一日便是一日,是问,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我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放在枕侧,闭上了眼眸,身子向后躺去……

“三爷,三爷?”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茫然无助的我不停地呐喊着那唯一令我熟悉的称呼,“三爷,你在哪里?”嗓音已是有了哽咽,我就像是一个盲人,四处乱撞着,然而仿佛四周是个无边际的广阔辽地,双手摸不到任何的扶物。

就在我快要绝望之时,蓦地从我身后传来一阵子馨香,未等我转身,却是已被那抹充满了温暖的身子抱入了怀中,那般的紧实,那般的令我安心。

“三……三爷?”我即刻哭泣了出来,泪流满面,倾诉着心中的苦闷,“我……我以为三爷不要小六儿了。”

许久,许久,他叹息了口气,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了他惯常的柔和语调,“三爷如何会不理小六儿呢?你是三爷的唯一,失了你,三爷一切全无。”

好熟悉的话语,在那艳阳高照的一日,他亦是这般对我讲的。唯一,唯一……当真是唯一吗?

“先生?”

“先生?”

我恍然如梦般地惊醒了过来,“啊?”

邹子阙眨着一双灵动的漆黑眸子,坐在我的对面,双手托腮地盯着我的脸颊,眼神中布满了好奇,“刚刚那故事还没有给我讲完呢。”

我怔楞了下,“故事?”

他点了下头,“就是那武王如何调兵三千,以寡敌众的。”

我恍然大悟,连忙点着头,不由得笑了笑,继续娓娓道来。望着眼前那十三的邹子阙,只怕谁亦是料想不到他对面的‘先生’只不过才十五,且是个女子。我以为我在三爷的护佑下,已很是纯真,然,比起他来,我倒是觉得自己成熟了太多。邹子阙就仿佛是一颗没有雕琢的玉石,那般璀璨,他的心很善,从未有过任何的野心,他不向往朝政,甚是羡慕走上从商之路的我们。或许邹子琛实是太过宠溺于他,最终他根本不晓得外面的人心险恶,遂才只不过出去唯一一次,却是被坏人得逞。

不知不觉中,在邹太师府上已是有了一个月之久,离开琰立国亦是快有四十日了。

此时正值邹子国七年,五月。

这里的雨季比琰立国来得要早,或许是靠海的缘故,接三日便阴雨绵绵,一下就是七日,令人心烦意乱,待在自己屋内却又不晓得干什么是好。虽说邹子国比琰立国安稳,但不意味着它就没有战争,偶尔,还是有一些个实力相当的国家,野心勃勃,看好了邹子国这片宝地,试图要一举夺下,便展开了拼搏。大雨瓢波,而在离城内最近的一个空旷大地之上,此时正选拔着更加精锐的士兵,冀望他们能为邹子国打一场漂亮的战役。

“兵法讲究的是心,而不是兵器,有心者旗开得胜……”在邹子阙的书房内,我站着身子边走边是对他讲道‘兵法’,在我看来,兵法并不是一个秘籍,没有必要去守住,而是要与有才之士来分享,当然唯一一点就是此人要值得信任,看好他会对百姓有意,而不是有害。

“那先生能否告之,一位君主如何才能贤明?”邹子阙托着下巴,脸上充满了好奇。

我冥思想了下,嘴角的笑意渐深,脑海中突然立现出一个温馨的画面。

“三爷,你说现下的君主是明君吗?”躺在赫连翰轩怀中的我,天真地问道。其实根本不晓得自己早已犯了杀头大罪,毕竟那皇上是三爷的亲生父亲。

然,赫连翰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宠溺,“往后这话在自个儿家里说说就好,外头儿可不许这样问。”

我点了点头。

他将我身子更是向他怀中揽了揽,用手指掐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看向他的狭长凤眸,望着他性感的嘴唇一开一合,好似在念着咒语,令我终身难忘那一段话语,“君主,就要做到‘真心诚意,以情感人;推心置腹,以诚待人;开诚布公,以理服人;言行一致,以信取人;令行禁止,依法治人;设身处地,以宽容人;扬人责己,以功归人;论功行赏,以奖励人。’”

我了然地颔首,将其铭记于心,“那三爷呢?三爷可以做到吗?”

他听后浅浅地一笑,却没有再吱声……

待我才一说完,只听‘啪啪啪’几声,从门外处传来。

我和邹子阙同时侧头望去,熟料竟是邹子琛,他脸上扬起了一抹和善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异彩。

“爹——”邹子阙激动地冲到了他的怀中,撒着娇。

邹子琛扬起了笑声,“呵呵,好了好了。”他轻拍抚着邹子阙的脊背,“阙儿今日学得可好?”

“恩!”邹子阙连点着头,“先生讲得很精彩。”

邹子琛用手捋了下胡须,瞟看了我一眼,“阙儿先下去歇息下,我和张先生有事相谈。”

“哦!”邹子阙不舍地望了望我,便退了开去。

我按照邹子琛的吩咐坐于屋内的右下方的椅子上,而邹子琛端坐正中,他用手捋着胡须,看向我,“张公子来老夫府上有一段时日了吧。”

我微微颔首,“四十五日有余了。”

他点了点头,“恩。”像是想了下,“越是了解,老夫就愈加肯定张公子的才气,本欲想与你相谈之后,再有个决定,然,老夫实是太过激动,遂今日就向皇上举荐了你,听你近日来对阙儿的兵法指导,见解独到,皆是堪比精辟之言,有些话语老夫已是在朝廷之上与众朝臣说道,皇上钦佩不已,眼下即要有场战役,皇上欲调兵十万与你,由你来充当军师,若是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相信往后定会前途无量。”

我惊讶万分,“这……”有些个怔楞。

“呵呵,张公子一定会怪罪老夫的鲁莽吧。”他叹了口气。

我蘧起了眉头,“不敢,太师对在下的欣赏,是张某的荣幸,只是……军师一职实是不敢去接任,毕竟这关系到数以千计的生命,张某……”

邹子琛摇了下头,“若是怕无实践经验,这点倒是不用担心,随你而去的还有飞武大将军。若是不对之处,相信他会给你指出。”

“可……”我犹豫不绝。

“老夫晓得公子的才情,就是因为这般,才不敢再继续久留于你,实是觉得你该是成为了一代枭雄才是。”他感叹道,“若是老夫能再年轻个十几年,定会奋勇杀敌,在战场上拼搏,眼下只得去寄托于你们。”

我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位老者,好似一个充满智慧的高人般,早已晓得他爱惜人才,但他的举动亦是令我感到太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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