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时天已大亮,她睁眼看见御王坐在她床头凳上,他在看书,她不想说话,揣摩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就趴着看他那一派端华安静的模样,也算颇养眼,直到他翻页,眼睛略过她的脸停在她眸子中。不言不语,看的久了让她有些不自在,挪了眼,问他想做什么?
“想帮你养好身子。”他安稳的把书搁在一边,倾过身瞧她,“觉得怎么样?”
呈晚皱眉:“你又调戏我?要做什么?”他没理她,在额上摸了摸,在她反抗前就收了手。
“晚晚,你安心休息,听我说。”
楚晔看她精神尚好,抓紧时间把这几日的事情说给她听:“你我的事,本王一直不给士镜多问,我上元节吐露实情,被冬儿泄漏。他情急之下趁我去军中掌礼,无视我让他保护你的命令,将你投入牢中细查,竟然信了那些明显是做了手脚的东西。若不是冬儿心里还念着你,去寻了杨易琨,他又去找了我来,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观察她的表情,只看见迷茫,忍了忍又说道:“这是我的疏忽,那日我在丰乐楼看你和杨逸琨同游,一时愤怒出来寻你,顾虑不周和你......和你亲密了些,我们同游一事只怕刺激了不少心怀鬼胎之人。“
呈晚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忽然说了这么多事绕的头晕,听懂了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那图和说我勾引你的密信不是他为了诬陷我做的?”
楚晔道:“我已着人查过,他只引了你去书房好对你逼供,你这段时间接触的人你还记得么?他按冬儿说的,查了好些地方,其中有几个养马人,和你常去吃饭的酒楼,有个牧马的说你给他信要他帮你带出去,酒楼的小厮又供了你撇下冬儿是去见个脸上有癞子的人。这人当日就被士镜逮住,搜出地图和守卫图自尽了。
呈晚一醒就听了这么爆炸的消息,仍在仔细梳理其中的问题,所以她怨不得李士镜,本来就是在身份上说了不少谎,她原先怨恨冬儿藏的那么深,骗了她真心对待。如今细想也没理由怨怼,毕竟冬儿的主人是知府,忠心的从来都是别人。还要感谢她帮她求救。忽想起她确实在酒楼撇下冬儿。和他解释。
“我的确撇下冬儿,不过是她老拘着我不给我饮酒。我不过是想尝尝他家的几翁好酒。”
“冬儿不给你饮酒是我的意思,今日就到这,你刚好些......”
她没听他说话,仍想着其中的问题,谁害她不用问,王爷和太子玳王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至于王爷,若他没有说谎,其实应该怨他与她亲密?只是无人逼迫她,她本是可以拒绝的,也怨不起来。只是十分困惑:“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同我亲密?”
楚晔等了半响没想到等到这样一句话,窒了一息:“事到如今你仍不明白我的心意?”
“不明白。”呈晚诚恳道:“我原以为你是玩玩罢了,那几日我也只是同你玩玩。”看他沉默不语索性说清楚:“上元节若是杨公子要亲我。我大约不会答应,因为我能看出他是有些真心。只是你……抱歉,那段时间……那段时间独在异乡过年,其实有些寂寞,玩的有点过分。本来我已经要走了,还被抓去打了一顿,大约也是报应,我还是要走的,这里...不合我性子。”
“.........”楚晔那几日倾情相待,与她郎情妾意泛舟游湖骑马射猎,如今被一句玩玩震的几欲吐血,看她病在床上也不能计较,忍耐了一番,思到只能慢慢来。
缓和道:“此事不急,你先吃些东西。我让她们给你热着枣参粥,还有药。不过你若和那几日一样吐药,粥还得换成药粥。”他唤了人取粥,又和她道“先用些粥歇歇再把药吃了”
几日?她挪了挪脖子看着他“我睡了多久?”
“一日。”
“那你为何说几日?”
“你前日夜里苏醒到眼下一日了。”他眼中深晦暗涌“你那日昏厥高烧四日,卫泓下了重药才退了热,仍睡了一日才醒。今日是第六日。”
“……这么久?”呈晚趴着默默想,难怪现在这么清醒,背也不那么痛了。
“嗯。卫泓言过,醒了就应是过了凶险,不过仍要好好吃药,伤没好全菌血症恐会反复。”
“哦。”
菌血症…败血症?死亡率仿佛挺高的。古代能治好败血症看来卫泓也是个医中圣手,俗话说得太医者得天下,看来需要好好搞搞关系…年前有次她怕吃药把卫泓拒之门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正想着,丫鬟端着粥上来。御王接了粥让她下去候着,一副要亲自喂她的模样。忙喊不要。
楚晔窒了一息,神情微微滞郁:“晚晚……你怨我?”
“不是…鞭是知府打的,害我的既不是你也不是他,而且你还救了我。有什么可怨的?”呈晚歇了歇。“只是情谊报答不了,所以不好承受。”
御王沉默拈着勺子,低眉想了一刻,温柔道:“人参当归阿胶龙目天仙子,光这几样你已经承了几百两的情”安定送了一勺在她嘴边:“不缺这点,喝罢。”
几百两……一两银1200文。官银是1600文。三文钱一碗面。一文钱大概四五块钱?几百两……呈晚咽了口粥,颤抖道:“到底几百?”
楚晔看着她又喂了一口:“全部么?总得有七八百罢。”
“………碎银还是官银?”
他皱了眉道:“官银,别说话,专心些把粥喝了。”
…………七百两官银……一百多万铜板……五百多万人民币…所以她这条命是钱砸回来的?不由得有些相信他的真意,不敢再说话,专心把粥和药都喝的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