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琴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探了探韩杰的鼻息,什么都感觉不到,而且她也知道,弓箭上有毒,韩杰中了剧毒,肯定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她反而有点忧伤,这次任务本来十拿九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坏了她的好事,而且傻不愣登地还送了性命,就因为韩杰一再拖延,才会给了灵念人和谢伟峰来施救的机会。
好了,这下倒好,这小子也送了命,什么都不剩了。她走到树林,把他往地下一丢,嘴里嘟囔道:“小子,本来是想救你的,可是没办法,你已经死了,我不可能背着你到城里去,所以只好找个地方扔了,下辈子稍微灵活点,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英雄好汉,好了,祝你投胎选个好人家。”
赵琴一溜烟钻进了密林深处,她得再找找邹雅风的行踪,实在找不到还得回去复命,总之她有很多事要忙,实在没功夫耗在一个死人身上。
赵琴离开以后,雨又开始下起来了,打在树林深处,哗啦啦的,慢慢地,韩杰又进入一种空灵的湖面,这地方他上次来过,他跟一个声音狂暴苍老的家伙说过话。
“我,我怎么又回来了?”韩杰向四周一看,什么都没有,除了水波潋滟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又来烦我,你刚才又做了什么,噢,很好,你又跑去当英雄了?跟你说过了,叫你安分点,就是不听?”说话的声音依旧暴躁而且粗鲁,刚开始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噬心师?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噬心师?你说我死了你也就死了,是真的吗?”韩杰愣愣地看着天空,“还是你现在终于解脱了,能够去找另一个宿主了?”
“这是你想跟我说的?臭小子,你以为正常情况下我会看上你?瘦小懦弱,又没有本事的臭小子。我已经够倒霉了,噬心师,本来应该挑选最强大的宿主,这样才能完全吸走他的心神,帮助自己强大起来,你呢,有什么值得我稀罕的?”说话的声音十分愤怒,语气很差,他的声音像咆哮的雷鸣一样。
“那又如何,你不是很厉害吗?很厉害还需要我的身体?现在不是正好,我死了你就可以如愿了,我不知道你们寄宿在人身上为了什么,但他们那些已经被寄宿的灵念人,哪一个过得好了?一个个提心吊胆,还天天被狩灵人和缚灵人抓起来杀了,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们,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们自私自利,有什么资格去挑三拣四,我真希望我死的时候能拉你一起陪葬,这样你就不能去祸害别人了。”韩杰把心里的一腔怨气发泄出来,这几天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看到那么多灵念人遭到了杀戮,他一直在想,影子还有白鹄,他们有什么资格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灵念人未必都是坏人,他们又何必一刀切,觉得所有的灵念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
“那又如何,没有我,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我要听你的?噬心师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复仇,杀戮,以及流血,才能让我们感到平衡和满足。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韩杰更加气愤,“你觉得自己特别无敌是嘛?我告诉你,你可能永远都会困在我的身体里出不去,我只要选择去死,你就永远烟消云散了。就像这次一样,我现在已经快死了,我看你要怎么办。”
暴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还真是固执,你觉得你要是真死了,你还能看到我?你应该跪地谢恩,起码是我保了你一命。”停了一会,他又说,“臭小子,快给我滚,别打扰我休息,下次记住了,没本事就别逞能,下次救不救你我还要看情况,快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记住,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以后少做蠢事。”
韩杰听完,刚要还嘴,忽然发现自己站立的湖面正不断塌陷,旁边的空间在不断压缩,他感觉自己要被压扁了,忽然,他吓得原地颤了一下,身体慢慢活动了。
“这是哪里?”韩杰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疼得要命,像毒药一样腐蚀着伤口。
他终于能看清了,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韩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只饿狼,凶巴巴的,眼神犀利,神采飞扬,正盯着它自己的食物。这头恶狼两眼放光,爪子不停地在地上刨来刨去,看起来,它真把自己当猎物了。
韩杰刚醒来,身上疼得发麻,两支箭还在身上,他一想到体内怪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想反正也不可能死了,用力一拔,两支箭都被拔了出来。
“啊……”韩杰没想到拔之前信心满满,结果刚一动手,自己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包裹了,他闷哼了两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他记得那怪物说了,自己死是不可能死掉的,看样子,他就打算这么折磨自己。
韩杰想了想,既然活下来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被一头饿昏了的畜牲咬死当晚饭吧,这么一想,他立刻打起精神,从身上扯了几条布,绑在一起,先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也时时刻刻盯着眼前,生怕被这畜牲偷袭。
他刚包扎完,就看那饿狼呼啦一下冲了过来,速度飞快,韩杰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看到的时候,只来得及贴地一滚,饿狼嗷嗷叫着扑了过来,韩杰缩成一团,那饿狼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只一爪子,他脸上就被划了一道血印子。
韩杰来不及打点伤口,刚用手摸了一下伤口,一看手上又多了几道血迹,看起来,今天他跟这只饿狼的搏斗,不是他死就是它亡。
韩杰想了想,被一只狼吃了未免贻笑大方,都被人说当英雄了,起码也要死在当英雄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全神贯注起来,那狼一次不中,第二次更加谨慎,它在边上走来走去,在找合适的扑掠时机,只要自己的猎物一分心,它就能一口咬死他,饱餐一顿。
对韩杰来说也是如此,他也要时时刻刻小心,从现在起,到下一刻的扑掠,他一定要注意饿狼的每一个动作,不不,这样对峙着,他迟早会分心的,它太有耐心了,韩杰想了想,他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它主动出击。
对,可以这样,韩杰一想,他可以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想到这里,他立刻选择放松起来,趁它不备转了下头,按了下伤口,果然就在这时,饿狼以为机会来了,它在地上向后一蹲,猛地飞扑起来,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锋利发白,韩杰心头一冷,倒也没慌。
他等这个时机很久了,现在,他要亲自手刃它。饿狼扑过来的时候,在空中露出了破绽,韩杰顺手拿过那两支毒箭,趁它张开胸脯,使出浑身力气,双手刺了过去,他本来想刺中它的脖颈,没想到那时候身体虚弱,刺的时候刺偏了,偏偏戳中了它的前胸。
“糟了!”韩杰惊呼一声,因为他看到饿狼更加凶狠,虽然只有一支箭刺进去了,但它还是活蹦乱跳的,没一点事,它看见韩杰手无寸铁,更加肆无忌惮,饿狼揉身一跃,再度跳了过来,韩杰此时浑身无力,手上又没有家伙,心想这一下肯定完了,于是双手抱头,闭上眼睛趴在地上,谁知道这一只饿狼,竟然没有扑过来。
等了半天,他慢慢睁开眼睛,寻找那只饿狼,找了半天,才发现它已经死了,倒在地上,直挺挺地,原来这毒箭上的毒药这么烈性?
这么看起来,那个怪物,也就是他体内的噬心师,果然救了他一命,他帮他守住了心脉,他也发现刚才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这么想来就是它帮他驱除了体内的大部分毒药。
韩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灵魂宿主是真的两面三刀,一会儿说着要去吸干宿主的身体和灵魂,一边又不想他们死去。
韩杰踉跄着站起来,走到死去的饿狼身边,踢了两脚,“你这畜牲,再怎么饥饿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好了,这下可以往生了。”
说完,他把饿狼拖着扔到树林深处,滚下去了,免得被人误食中毒。
他刚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两个人的声音,都是男的,他心想,这么大的雨,到底是谁在树林里面做什么?他禁不住好奇,探头探脑地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