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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清算(二)

当甘辰想要揭露天玄门真相来扭转被动局面时,发现他早已一步步落入了杜冲的圈套。无极门率先对他提出质疑,看来无极门是洞阳馆最忠实的拥趸。

余正则有恃无恐道:“甘辰,你犯下滔天罪行,此刻又打算诬陷谁,尽管说出来听听。”

甘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才道:“好一个余正则,果然是跟杜冲一样的伪善,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正是你给天玄门下的毒,天玄峰结界也是你撤掉的。你背叛师门的罪恶远远大过于我。”

余正则哈哈大笑,道:“可惜,你昨晚说过,内鬼早已死了,此刻见到我才想起诬陷,已经晚了。”

甘辰冷冷道:“迟了?倒不见得。杜宗主,你难道真的要逼我当众说出真相?”

道宗杜冲道:“真相与否,在场的各位自有断定,甘堂主但说无妨。”此时,他摆出一种大度的风范,尽显他道宗的威望。

甘辰道:“你若是放我走,我可以不说。若是我一死,不出十天,天玄门和朗云宫两起血案的真相必将大白于仙原大地,因为我已经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元一九。”

听到这话,杜冲并不以为意,倒是余正则有些心慌,问道:“你什么时候告诉元一九的?”

甘辰道:“昨晚在清月园中告诉他的。诸位,你们想必还不知道元一九是谁吧?他就是当年和血魔长风一起逃下镜山的天赐。余正则,元一九必然会将真相告诉血魔长风,你就等着他们师兄弟找你报仇吧。哈哈哈……”

余正则镇定道:“笑话,我和他们份属同门,难道他们会相信你这个大奸大恶之徒,而不相信同门?”

还是杜冲有宗主风范,淡然道:“甘堂主,在场的众人不必等你死后才知道真相,你不妨现在就把所谓的真相说出来,也省却元一九费力去传播了。”

这下轮到甘辰惊了,道:“你……好你个杜冲,论老奸巨猾,甘某甘拜下风。”

杜冲道:“你尽管说来听听,对比一下昨晚的说辞,大家或许能得到不同的看法。”

甘辰倒吸了一口冷气,冷静了一下,虽然知道徒劳无功,但还是说道:“既然杜宗主有兴趣听自己犯下的罪行,甘某恭敬不如从命。”

在场的玄门正派本来是来清算甘辰罪行的,此刻听到他说要清算道宗的罪行,都沉默下来,内心则很期待甘辰会讲一个什么故事。

甘辰见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不像刚才那么仇视他,心想他们或许会信几分,便道:“三十年前,天玄门血案是朗云宫叛徒徐放山和洞阳馆馆主杜冲一手策划的。杜冲之所以要除掉天玄门,是因为过去上千年来,洞阳馆一直低天玄门一头,而前任道宗广成子失踪后,杜冲为了坐稳道宗之位,才联合我凤血堂、七煞门、百毒门,灭掉了天玄门,内鬼则正是余正则。这些年余正则成为杜冲座下的红人,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大厅内的众人屏声静气,此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怕说错一个字,说不定会得罪道宗杜冲,那将给自己门派带来大祸。

余正则到底年轻,没有沉住气,拔出长剑,一剑刺在甘辰胸口,怒道:“你敢污蔑我?”

“余正则,想杀人灭口?拜托,能不能刺中要害?”甘辰忍着伤口的疼痛,反而大笑,比划着左胸的心口处,道:“这里才是要害,你这一剑刺歪,可不太符合你用剑的水准。”

张长定见余正则上了甘辰的当,怕他冲动,一掌推开余正则。他连点甘辰胸口几处穴道,敷上金创药,止住了血,然后道:“甘堂主要编故事,就让他把故事编完。”

余正则收起长剑,道:“诸位掌门及同门,对不起,听到甘辰污蔑我,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没有克制住,还望诸位见谅。”

上官无极倚老卖老道:“没什么事,年轻人嘛,听到这种事情肯定会生气。正则,你已经很克制了,换作年轻的我,这一剑早要了甘辰的命了。”

张长定道:“甘辰,继续说你编的故事吧。”

洞阳馆的金创药还是挺神奇,觉得伤口没那么痛,甘辰才接着道:“后来,我凤血堂在雁湖城的总堂被天玄门的余孽端掉,我走投无路去找杜冲。他向我承诺,只要答应帮他除掉朗云宫,就送一座城池给我管理,那时我凤血堂只要改头换面,列入玄门正派之列。可笑我利欲熏心,竟然相信了他。”

“我与邪派决裂,故意绕了几个大弯,才逃入朗云宫。那晚接应我入宫的并不是朗伯,而是杜冲的老搭档徐放山。这就是为何朗云宫始终没有发现我的原因,朗伯也是直到死后,才说出了徐放山的名字。接下来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我配合洞阳馆,诬陷朗云宫与凤血堂勾结,让杜冲有借口将朗云宫屠杀殆尽。”

昨晚,朗云宫弟子被一个个砍头,那血淋淋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大厅内,众人心中悚然,没人敢先吱声。此刻,对比昨晚甘辰的说辞,现在这一版说法似乎更为可信,何况这是甘辰死前吐露出来的。

“啪啪啪……”有人在鼓掌,众人一惊,回过神来,见是道宗杜冲在鼓掌。

杜冲一边鼓掌一边说道:“精彩,好一个精彩的故事,说得连我自己也差点信了,甘堂主编的好故事,难怪凤血堂能在仙原大地挑起那么多仇杀,而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我看编的好故事要占一大半功劳。”

作为清算大会主持人,张长定不失时机道:“到底是大奸大恶之徒,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玄门正派之间的矛盾,是可忍熟不可忍。”

一向倚老卖老的上官无极也适时出来附和道:“好一个‘千面人魔’,昨晚才招供了和朗云宫勾结合谋酿造天玄门血案,今天又挑拨玄门正派,想制造更大的血案,真真是罪大恶极。”

其他玄门正派人士对甘辰的话是将信将疑,但是没有一个敢表露出来,更没人敢质疑杜冲和洞阳馆。见上官无极抢了头炮,纷纷附和道:“甘辰和凤血堂酿造的血案,因此死去的无数条人命,即便是把甘辰千刀万剐也不能实现救赎。”

与甘辰确实有仇的人士,此刻更是站出来,愤怒道:“一定要将甘辰处以极刑,不如此难以报我天剑门灭门之仇,不如此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又有人喊道:“将甘辰凌迟处死,替每一个被他害死的人割他一刀。”

又有人喊道:“把他削成人棍,放进粪缸中,忍受蛆虫咬噬之痛。”

……

玄门正派的人纷纷把自己想到的最恶毒的极刑抖落出来,来展示自己是多么痛恨甘辰,表明自己绝不相信甘辰的话,也是向道宗杜冲表忠心。

杜冲对这一切很满意,对张长定示意了一下。

张长定明白,道:“凤血堂堂主甘辰,涉及人命数百条,我在此宣布,对他凌迟处死,以告慰死去的冤魂。”

在张长定的安排,上官无极率先走上去,要对甘辰割第一刀。

就在此时,甘辰纵声大笑,似乎一生之中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畅快过,因为这是真正的解脱。他大笑道:“哈哈哈……想对我千刀万剐?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上官无极被甘辰突然这么一声大笑,吓得手一抖,手中长剑竟然掉落在地。他尴尬地捡起长剑,见到甘辰对他那鄙视的眼神,心中大怒,挥起长剑,要割甘辰一大块肉下来。

可他出手慢了一点,一剑削过去,竟然削了一个空。他惊讶地看到,甘辰的身躯骤然变小,并迅速干瘪,成为一具干尸,这一下又把他吓得倒退了三步。

众人看到甘辰变成了一具干尸,道宗杜冲首先反应过来,喝道:“血魔,给我滚出来。你这个胆小鬼,只会偷偷摸摸在地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简直丢尽了天玄门的脸,丢尽了青灵子的脸。”

不错,正是血魔长风用噬血魔功把甘辰吸成了干尸。清算甘辰时,长风早已潜入大厅底下,倾听他们的一切。他并没有中了杜冲激将法,反而冷静许多。

大厅里的众人只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甘辰只有我能杀,你们这些伪善的小人没资格动手。杜冲、余正则,很快就会轮到你们,慢慢享受我的复仇吧,我会让你们感受一点一点加深的恐惧感,那样我才能感受到复仇的快感……”

声音倏忽而至,又倏忽而去。

忽然大厅传来两声惨叫,众人一惊,跑出去一看,发现两名洞阳馆弟子已经死在血魔长风手中,变成了两具干尸,而血魔长风则已去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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