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了?”
“是的!”对方对此表示肯定。
“死掉了你怎么和我交流?”
“我们是在交流吗?”
神鲲的回答让我一愣,难道这不是交流?
“我知道你有非常多的疑问,可我的时间并不多,况且,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知晓一切,请接受我的馈赠,让它来为你解惑。”
神鲲的话让我意识到一丝不妙,这是要和我融合还是传我心法?
转念一想,好像哪一种都很痛苦。
神鲲的动作比我反应更快,还没等我发问,就感觉有无尽铁水灌入头颅。
那些都是属于它的记忆碎片,爆炸一般的疼痛感,让我无力整理。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只剩下无尽苦痛独声歌唱。
如果灵魂可以出汗,我怕已是汗流浃背。
“保重!”
悠悠叹息响在耳畔,那些本不属于我的记忆,开始已经连成直线,从此神鲲的一生,成为我昨日的往事。
天生地养独立海中,上可飞翔同鸟儿追风,下可入海与鱼儿作伴。
没有烦恼和忧愁,自娱自乐生活千年,直到有个人闯入他的世界,让平静海面从此惊涛骇浪。
那个人便是南大陆女王的朋友,妖族最高统治者,妖主。
不懂世俗的神鲲第一次见到智慧生物,在后者有意为之下,轻而易举地送上信任,殊不知最初的朋友,也是他灾难的开始。
妖族之主并非强大妖族,本体百万年份的一株灵草,名为“聚灵”。
此草能够吸纳灵气存于体内,深受修士所爱。
要知道,妖族的强弱往往与本体挂钩,凶兽灵草都是如此,随处可见的基础药材聚灵,修行艰难可想而知。
在一次偶然机遇中,妖主得到一本功法,上边记载夺舍之术,这便是二人结识的最初因由。
后边的事情还用说么?神鲲掉入对方陷阱,魂魄被人强行拘禁。
妖主是位谨慎的人,他动用大量下属实施夺舍来验证功法,但始终无果。
不论多么强大的妖族,在侵占神鲲肉体后,都会丧失神智,原因不明也毫无头绪。
此事到此无奈搁置,最终神鲲肉体沦为妖族工具,灵魂也没能逃出妖主牢笼。
不论妖主还是神鲲亦或是知情妖族,都没有想过神鲲的躯体会重新生出神智。
我的出现无异于晴天霹雳,吸足妖族目光。
前几日妖主放出神鲲魂魄,神态疯癫,言语怨毒,怨天地不公,恨天资有别。
要知道,万物存于世间,都有其生存之道,血肉之躯需要进食养体,鬼魂之体需要纳灵固神。
拘禁神魂的宝物世间罕有,但功能大体相同,保魂魄不散,以便重获新生。
可是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何况债主是那无情的天地。
被解放的神鲲,暴露于天地之间,无力偿还千年账单的他,注定魂飞魄散。
他看着妖主在眼前癫狂,哪怕心有怨念还是道出一句感谢。
不是感谢拘禁,也不是感谢释放,而是即将结束前,自由的可贵。
他迎着阔别已久的海风,穿过整片大海,冲入本该属于他的身体,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目光涣散,感受着对方经历的一切,理不清爱恨情仇。
下一刻,如同没长大的孩子,本能恸哭来宣泄内心。
身体的控制权,早已归还于我。
常年身居高位的相天,看着满地残肢嘴角抽搐,片刻后像是做出某种决定,扭头看向韩风成羽。
“放开她们!疏散场地!清扫……延后。”
原本将军出身的二人,面对军令风驰电掣,只是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丫第一时间向我奔来,二丫更关注吓傻的铁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柔声安慰中,我渐渐恢复平静。
“玉安在哪。”
恢复人形的我站在原地。
相天面露难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丫轻抚我的背部,脸上满是担忧,而我则紧盯着前方老人。
“我不关心贵派掳走玉安有何目的,可我在一天,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哎……!郡主啊!您还是出来吧!我这把老骨头真禁不住这痴儿折腾呀!”
相天眼角抽搐,饱怀无奈,扭头转向大殿,似乎是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道女性身影,从宫殿之中缓缓走出,不是我夜思梦想的她又是何人。
然而不论对方的冷脸,还是我心中的忐忑,都来的那么突然,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神鲲……”
玉安神色复杂,美目凝望我的脸颊。
“你走吧,感谢你来救我,但我来此乃是自愿。”
此时,我像是被人捂住抠鼻,心中也生出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又要擦肩而过吗,我爱着她,却无法留下她……
我想要转身,想要逃跑,我不想听她冷漠语言,更怕见到陌生脸颊。
“主人……”
大丫轻咬双唇,搀住我的手臂。
“走吧……”
“为什么?”
她闪身站到我的身前,目光中透着倔强。
“化形之术碎骨痛,风吹日晒行此处,为的只是一句离开?”
她胸膛剧烈起伏,看似有些恼怒。
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开始躲闪,而对方明显不想放过我。
“我和二丫从海中随你上岸,铁柱也再相遇后为你你效劳,现在一句离开对得起我们吗?”
她的嗓音不大,但在我耳中异样尖锐。
纤纤玉手直指玉安,目光不变注视着我。
“本以为主人所爱就算不是天仙之姿,至少也是万年不遇,可眼前这个女人,不论身材还是长相……”
海大丫声音逐渐升高,使我下意识地看向玉安。
此时的她白衣缥缈,双拳泛白,让我登时诞出心疼。
“住口!”
玉安的美并不在外,书香气息,恬静气质,乖巧之中的点点调皮,柔弱里的果敢坚强。
她曾无数次不满自己的外貌,我总会信誓旦旦喊她仙女,她笑的很甜,很美。
玉安是一位有追求的女孩,她有独立的思维,执着的梦想。
她做的每一份决定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哪怕是和我分手。
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做什么。
我想说服大丫随我离去,可看着眼前的倔强,却始终没有底气开口,只能在心中愤愤不平,我和玉安的事与她何干!
是啊!与她何干?既然无关,她为何在此……
目光扫视全场,每一副面孔都是我需要解答的难题。
正在担忧的大丫二丫。
懵然而视的少年铁柱。
蔺、韩、成三位长老漠然站在相天身后。
还有不远处,那道将我刺痛的身影。
直到我的目光收回,看到脚下血泊残肢,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