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淮河以东的旷野。
刘濞在万马丛中声嘶力竭地喊:“……众所周知,汉朝廷出了奸臣晁错,他侵夺诸侯的封地,侮辱刘氏宗亲,抛弃先帝功臣,举荐任用坏人,其私心搞乱天下,危害社稷,而皇帝多病,神智不清,不能明察忠奸,故而本王和众诸候国王一起举兵,欲诛灭朝廷奸臣,以清君侧……”
8、长安,未央宫偏殿。
景帝有点气急败坏地一路走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春陀说:“给朕把晁错喊来!”
春陀:“诺!”说着走至侧殿前,宣道:“宣御使大夫晁错觐见——”
晁错急匆匆进殿跪倒:“臣晁错拜见陛下。”
景帝撩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起来吧!”
晁错:“谢陛下。臣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景帝:“这两天的奏报你都看了?”
晁错:“回禀陛下,臣,看了。”
景帝将奏报甩在地上:“怕什么来什么?早料到这几个诸侯国可能会反,没想到他们反得这样快!这样彻底!爱卿说说你的意思,朝廷眼下该怎么办?”
晁错面露恐慌:“启禀陛下,臣以为……”
景帝见他吞吞吐吐,冷冷地转过身去:“这削藩策是你一手上奏,朝廷都是按你的计策推行的,你不应当对这些情况早有预料么?怎么到了现在,反倒吱唔起来?”
晁错诚惶诚恐地望着刘启的后背,嗫嚅道:“臣以为……现在这种诸侯国联合造反的局面,朝廷一时还不能及早地集中起足够的兵力应对,就算能将所有兵力都调集来镇压反贼,各军仓促应战,调度不一,兵力分散,也不太好掌握。”
景帝听得不耐烦:“说了这半天,究竟怎么办?”
晁错:“回禀陛下,臣,为陛下想出了两个应对方法……”
景帝:“既有法子就快说啊!”
晁错:“这第一么?陛下不妨学一学先帝御驾亲征,亲自挥师东征平叛乱军,这样一来,可以把朝廷所有的军队都掌握在陛下自己手里,不用担心再生变故;二来么,也免得将士们心生二志,再来个平叛军内部哗乱,要那样,朝廷的局面会更加不堪设想……”
景帝没等他说完,就狠狠地盯向他问:“御驾亲征?这就是你给朕出的好主意?”
晁错在景帝的目光瞪视下垂目下拜:“陛下……”
景帝冷笑地哼了一声:“刚才你说有两种办法,这才说了一个,那第二呢?”
晁错:“回禀陛下,这第二么?臣建议把现在吴楚两军尚没有攻下的徐县和憧县划出来,分给吴国,以安抚吴王刘濞,令其罢兵。”
景帝眉毛紧皱,声音也不禁抬高了许多:“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晁错再躬身再拜:“陛下……”
景帝勉强按下心头的怒火:“你说完了?这就是你给朕出的两个好主意?还有吗?”
晁错:“陛下,臣暂时没有别的主意了。”
景帝咬着牙望着他:“你,给朕下去!”
晁错浑身一抖:“诺,陛下。”遂诚惶诚恐地退下。
景帝望着晁错退下的背影,将手上的竹简拼命向前掷去:“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9、长安,未央宫宣示殿。
诸位大臣于承明殿朝门外沿石阶排列两旁。
台阶下羽林军持械站立。
在“当!当!当”的大钟声中,内廷的仪仗队引导着景帝的宫车缓缓而来。几十名执事引导景帝上殿。
殿前执笏的朝臣神情肃穆。
有礼官唱到:“皇上驾到——”
殿外众臣:“皇上陛下长乐未央!”
10、长安。未央宫宣示殿。
景帝从跪倒两旁的百官大臣中威仪走过。
大殿安静得声响全无,文武百官执笏跪地叩拜。
景帝从容登上御座。
春陀高唱:“朝拜——行大礼——”
众臣郎官整齐地行叩首三拜大礼:“皇上陛下长乐未央!”
景帝朝着众臣一展袍袖:“众爱卿都平身吧!”
众臣起立,执笏各自站定自己的位置。丞相陶青、御史大夫晁错站于班首。
景帝:“各位爱卿,这两天的奏疏大家都看了吧?刘濞他真的反了!”
众臣一阵议论纷纷。
景帝:“众卿都敞开说吧,不要只在下面议论,说一说朝廷该如何应对?”
一阵激烈的议论之后,紧接着是一片沉默。
大殿内寂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周亚夫出列:“陛下!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请陛下不要再顾忌骨肉亲情,一切以大局为重。再说刘濞多年不来京朝觐,早已不将朝廷放眼里了,依下臣看,陛下也没有必要再跟他们论什么骨肉亲情。”
景帝:“爱卿所言甚是。朕原本一直顾念着亲情的份上,不想对他们下此狠手,就是最近的削藩,也只是小惩大戒,给他们提点醒,让他们知道大汉还是有王法的,没想到刚刚还没有触碰一下,这就反起来了!你们看,这刘濞的所谓征讨檄文,分明就是冲着朕来的!难怪有人早就告诉朕,说这刘濞是有反骨的,朕还不信,毕竟都是刘氏子孙,是亲骨肉,哪能说反就反呢?现在大家看看,这反骨露相了不是?”
周亚夫:“既是这样,陛下勿须迟疑,铲除刘濞等叛贼,越快越好!”
景帝低头思索了一阵,又对殿里的大臣们说:“朕的意思,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用武力能解决问题,兵不血刃地让他收兵?”
周亚夫:“回禀陛下,万万不可!刘濞的人马已经出发,这场仗眼下是非打不可了!”
景帝又望望殿内的其他大臣,见整个大殿竟再无一人发声。只得又对晁错点将:“晁大夫,削藩策是爱卿提出来的,如今爱卿还有什么主意吗?”
晁错只好出列,嗫嚅说:“回禀陛下,臣听陛下刚才的意思,最好不用兵,那样是不是可以恢复吴国先前削去的土地,然后再派人到吴国安抚一下……”
还没有等晁错说完,大殿里就传出一片嗡嗡声。
陶青出列说:“晁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开始主张削藩的是你,因为削藩策的推行,现在诸侯国反了,你又主张恢复他们的国土,你把朝廷当成了什么?君上说话尚且一言九鼎,何况朝廷政令,那是说发就发,要改就改的?”
张欧也出列说:“陛下,当初晁错搞削藩策,多少人反对,可他一意孤行,现在诸侯国出了乱子,他又要一味退让,这叫什么?把朝廷和陛下的颜面又放在哪里?”
景帝闻此言脸色尤其冷硬。
紧接着又有人出列指责晁错,大殿里眼看就乱了起来。
景帝皱着眉烦燥地出面弹压:“好了好了,别再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然后他又指着周亚夫:“依爱卿刚才所说,平叛的事就交给你了!”
周亚夫一怔,遂低头应诺:“臣领旨。”
景帝朝春陀点了一下头:“颁诏。”
春陀朝景帝:“诺。”
春陀转过身来,面朝众臣展开手上的诏书:“皇帝诏令:今当吴楚七国叛乱之际,敕封车骑将军、条侯周亚夫为太尉、平叛大将军,将大汉三十六将,统辖三军,往击吴楚,平定诸侯之乱。钦此。”
众臣叩拜:“陛下英明,长乐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