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长安,吴国官邸院内。
杏儿正站在院子里折花,门突然打开了,青儿牵着马走进来。
杏儿惊奇地看着他:“青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小姐不是说,不让你来这里了,我们都在睢阳家里见面的吗?”
青儿顾不上回答,几分惊惶地对杏儿说:“快带我去见大小姐,他们都来了!”
杏儿奇怪地问:“谁都来了?”
青儿:“是韩大夫,枚先生、邹先生他们。”
杏儿:“怎么,枚先生和邹阳先生,他们都出来了?那可太好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韩安国,枚乘、邹阳和司马相如、公孙诡,五个人鱼贯而入。
杏儿看到他们,草率地施了一下礼,赶忙朝楼上喊:“大小姐,快来看看,看谁来了?”
二楼上,芷兰正在读简书,听到杏儿的喊叫赶紧在窗子里探了一下头,人立刻就在楼道的走廊上出现,她扶着楼层的栏杆往下一望,遂“哎哟”一声,赶紧就往楼下跑来。
4、长安,吴国官邸楼上。
几个人在楼上阁楼里坐定,杏儿和青儿穿梭来往招呼着客人茶水。
芷兰坐在地塌上拱手道:“几位先生和韩大夫,好久不见了!快说说,吴国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怎么从吴国那里逃出来的,怎么不见婉兮姑娘?”
听到婉兮二字,邹阳的脸色沉了一下,没有说话。
枚乘垂头说:“婉兮姑娘……”
芷兰:“她怎么了?”
邹阳:“她留在了吴国大牢里,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
芷兰:“怎么?你们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枚乘:“不是的,是……”枚乘因见芷兰一时着急,竟也跟着着急起来,偏是他越着急话越说不好,那公孙诡一见,便将他拦了。
公孙诡:“是这样,在吴国牢狱里,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半夜仓促出逃,她那间牢狱的门打不开,又怕被人发现了全都走不了,只好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到了这会儿,枚乘总算缓了过来,接着说道:“原本我们想先出去,等有机会再去救她出来的,没想到刚一出牢门就被吴国廷尉府的人一路追杀,就只好先从吴国逃了出来。”
芷兰不禁张大嘴:“天哪!她一个人在那里……”
枚乘垂头说:“这事儿都怪在下。”
邹阳:“怎么能怪你,是我不该跟你们一起走,该留下来陪她的。”
公孙诡瞧着他们一个个那副模样,跺脚道:“哎呀,婉兮她不会有事的!”
邹阳却不买他帐:“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
公孙诡:“吴王要杀的是我们,又不是婉兮,她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牵连。再说她一个女流之辈,吴王干嘛要杀她?不过在牢里多呆几天,早晚还是会放她出来的。”
邹阳原本就为婉兮的事着急,因他与婉兮的关系,又怕说多了影响大家情绪,这会儿一见公孙诡那副漠然的样子,便不依不饶道:“你怎么知道吴王不会杀她?”
公孙诡:“明摆着——那刘濞未必要把吴国所有人都赶尽杀绝,他杀的只不过是汉臣,或者亲近中央朝廷的人,像婉兮这种乐府女子,也就多一些劫难,料不至有性命之虞。”
芷兰听到这会儿,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韩安国:“好了,婉兮姑娘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说眼下这边救人的事吧!”
芷兰朝韩安国问道:“怎么,梁王没有跟你们一道来吗?”
韩安国:“吴楚七国的叛军马上就打到梁国了,这个时候,梁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离开的。再说,藩王无诏进京也是犯忌,现在正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梁王,纵天大的事,没有皇上诏命他也是来不了的,不然岂不被人误以为梁国跟吴楚七国一样,也成了反到长安来的叛贼了不成?”
芷兰:“哦,这个是芷兰失察了。”
韩安国:“不怪夫人。按夫人的吩咐,下臣这里带来了梁王的一封信,明天还要请司马先生想办法交给陛下才是。”
司马相如立刻点头:“在下一定想办法将这信函送到陛下手上。”
邹阳:“现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芷兰可曾见到晁大人了?“
芷兰叹口气:“见到了。”
枚乘:“他怎么样?”
芷兰摇摇头:“他先是死活不肯相信皇上会杀他,后经芷兰向他陈明了厉害关系,他才有些信了,但是决不肯离开。”
司马相如着急地皱眉道:“为什么呢?”
芷兰看了他一眼:“他说,‘宁愿君王负我,我不负君王’!”
枚乘感叹:“这真是愚夫之见啊!”
邹阳看了枚乘一眼:“我先还很瞧不上他那古板的政客劲儿,如此看来,他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叫人有几分敬佩他了!”
公孙诡那里“哧”地一声冷笑,却一言不发。
司马相如却是满脸的急切:“天呐,这可怎么办?如果皇上不听劝谏,就真的眼看他人头落地吗?”
邹阳:“不行!一定得把他救出来!”
韩安国:“诸位,大家想想,现在的情况是一个要杀,一个又不怕死,这叫我们怎么救呢?”
司马相如:“难道真的就没有法子了吗?”
邹阳:“有的。”
芷兰:“什么法子?邹阳兄快说!”
邹阳:“我们去劫法场!抢也要把人抢出来!”
公孙诡不屑地:“哼!我还以为什么好法子,原来是这个。”
芷兰也惊讶地叫道:“劫法场?就我等数人?”
邹阳朝那公孙诡生气地质问:“那你倒是出一个主意听听,光站在干岸上看笑话算什么本事?”
公孙诡:“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人命关天的事,我原本长安还有几个小弟兄,关键时候想助大伙儿一臂之力的,你要如此说,我反正是站干岸了,干脆就不管了!”
邹阳:“你……”
芷兰见两人较起劲来,忙上前阻拦:“别,公孙将军,芷兰知道你一向最有办法的。至于邹阳兄的脾气将军也是知道的,大家都为着救人,还请多包涵,芷兰这里替他给将军施礼了!”
看看邹阳不服气,又要起争执,韩安国这会儿也站起来,对大家伸手道:“都快别争了,情况紧急,芷兰说得对,大家都为着救人,快商议一下对策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拿眼睛看着司马相如说:“明天,先请司马先生把这封信交给陛下,看看陛下都有些什么反应。如果皇上真的要对晁大夫动手,还要请司马先生务必打听个准信儿,皇上究竟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在哪里动手?”
司马相如:“诺,一定办到。”
韩安国:“解铃还需系铃人,前两天芷兰去找了窦婴,他答应劝劝皇上,另外袁盎虽说已经启程去了吴国大营,料他现在也还没到,就算到了吴国大营想也是劝阻不了那刘濞退兵的,倒是如果他能出面回劝皇上,可能还能救晁大夫一命。”
芷兰:“袁盎再回来劝说皇上不杀表兄?”
韩安国:“是的,袁盎既然能让皇上对晁错动杀心,就应当有能力打消皇上对晁错起的杀心,最好芷兰能面见袁盎,告诉他如果……”
邹阳:“这个不劳芷兰,还我去吧,我在吴国的时候曾与袁盎有些交情,据我了解,袁盎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这件事他把罪责引向晁错,也不过为了自保而已,但若此一回晁错真地被陛下所杀,他袁盎在今后的日子里必会成为千夫所指,我料他不会把事做绝。这样,我去把事情向他陈明,即便皇上已经对晁大夫动了杀心,让他也要想办法使皇上收回成命才好。”
公孙诡:“要这么说,我同袁盎也是熟悉的,我们俩个一起去找他,说话更有份量些。”
韩安国:“这样也好。还有,芷兰现在就跟我们搬到梁国官邸去,你一个女子在吴邸这里,眼看就兵荒马乱了,这地方已经很不安全。”
芷兰点头:“好的。多谢韩大夫关照芷兰。”
韩安国盯了她一眼:“这是什么时候,大家都自己人,不必再客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