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城至丹徒途中,吴王父子二人率十几个随从及残兵败将一路骑马飞驰而去……邹阳和张羽二人亦带着几十人的梁军士卒一路紧追过来……
眼见得就到了虞国地界。只听得一阵马蹄急促地响起,吴王和刘驹及十几个随从飞驶而去……邹阳和张羽人亦带着几十人的梁军士卒一路紧追不舍……
就这样一拨一路狂奔,一拨一路狂追,眼见得栗国地界也过去了……紧接着便是梁国的棘壁地界,刘濞父子二人拼了命地在前面疯狂地奔逃……
邹阳和张羽二人在后面一路紧追……
一路就追到了梁国棘壁北面,正当此时,就见正在迅急奔跑中的吴王侉下的那匹马突然腾空跃起……吴王满脸仓皇地向前看去——一道壕沟旁挡住了去路……当他再抬头时,壕沟的对面,不期然就有一小股军队横刀拦住去路……细看那领头的,竟是公孙诡,吴王只得勒马站住。
这是一条前不久新挖的壕沟,公孙诡率十几个梁兵横刀立目站在壕沟对面。吴王在马上朝公孙一拱手:“公孙老弟,多日不见,你好啊!”
公孙诡坐在马上拒不还礼:“刘濞老贼哪里走?本将军奉韩大将军密令,在此侯你多时了!”
吴王再一回头,就见壕沟的这一面,邹阳和张羽两位已经拍马来到眼前。
邹阳拿剑指着吴王:“可恶的反贼刘濞,你如今还想往哪里逃?”
吴王骑在马上转着圈,涎着脸做出一副亲密的笑脸朝公孙诡、邹阳和张羽拱手:“都是自家弟兄!请各位高抬贵手!但你们能饶了老夫这一命,我刘濞藏在吴国所有的金银珠宝就全是你们的!再说你邹阳和公孙诡两位将军都曾是我吴国的贵客,凭心而论,我刘濞可一直待你们不薄!邹阳将军,若不是你我曾见政见不合,有过一些小小的误会,其实寡人一直对你们都很友好的!”
张羽骂道:“刘濞老贼你闲话少说,快说那杀了我哥哥的刘戊现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死去?”
吴王这才看到像一尊凶神恶煞一般的张羽,看着他那黑铁塔般的身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道:“刘戊他……他……”
张羽:“快说,他究竟是死是活?人哪里?”
吴王:“这位将军,有话好好说,我们来的时候他还在吴楚大营,估计现在就算不自戗也已经给周亚夫杀了!”
张羽:“胡说!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吗?”
吴王:“我等这次是趁夜间天黑行动,怕人多动静大,所以没有叫上他。”
张羽一听此话勒马就要回头去寻那刘戊报仇,被邹阳拦住:“张将军,据多方探报,那刘戊已死当确信无疑!”
张羽闻言只得停住,恨恨地一拍手上长刀:“没有亲手宰了那小子,真叫人不痛快,也太便宜了他了!”
邹阳一旁却看着吴王冷笑道:“怎么说也是一起扯旗造反的难兄难弟,怎么,他死了,你还想活命吗?”
就听张羽冷笑着吐出两个字:“看刀!”就见一道亮光,张羽手起刀落,刘濞的脑袋即刻像只西瓜一样从颈项上滚落下来,张羽遂抽剑提着头发割下其首级,交与一梁兵,且恨恨地说:“可惜没让那刘戊落在本将军手上!”
一旁的刘驹,见其父被杀,早瞅个空当急忙向北逃奔而去……邹阳和张羽二人见那刘驹逃了,拍马去追,往前追了好一阵子,见已不见踪影,只得带着吴王刘濞的首级与公孙一起回睢阳复命。
睢阳,郊外。
一块墓碑,上刻有“大汉睢阳侯之墓”的字样,竖立在睢水河北岸。
荒草中的一袭裙裾下面的一双脚、两双脚……步履蹒跚着一步步走去……
杏儿搀着芷兰、玉儿搀着李老夫人,四个人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
李老夫人一路走一路掩面嘤嘤哭泣,并不时地回头,十分不舍。
玉儿一路走一路轻轻劝慰着:“夫人,按这一带的规矩,离开墓地的时候是不能回头的……夫人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芷兰在杏儿的搀扶下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梁王的车子已经在路上慢慢驶走,梁王从车帘上探出头来,朝芷兰这边看了一眼,又放下车帘。
青儿将另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待着芷兰和李老夫人。
远处的春意已悄悄染绿了河堤上下的青草……
河堤上下可见许多的新坟,新坟上许多的招魂幡在漫天招摇……
长安。未央宫宣示殿。景帝紫冠高冕,宽袍剪袖,高高地站在金殿之上,背对着殿下大臣,由春陀宣诏:“……天助有道而伐无道。高皇帝当年彰表功臣,封立诸侯,孝文皇帝念手足情更施恩惠,其德与天齐,日月同辉,吴王刘濞以怨报德违天逆道,收拢天下亡罪之人,私铸钱币以乱市,并二十余载称病不朝,辜负孝文皇帝之宽厚仁德,竟自勾结楚王、赵王、胶西王、济南王、淄川王、胶东王等,做出叛逆无道之事,危害宗庙、残杀大臣及朝廷使者,草菅人命,乱杀无辜,毁舍掘坟,暴虐无度……朕对此痛恨之极!各位将军当勉励士卒攻击叛军、杀敌立功,凡擒到俸禄三百石以上叛军官吏,格杀勿论!如有议诏或不奉诏者,处以腰斩!钦此!”
在春陀的宣诏声中,朝廷殿内,殿外一片肃杀之气……
文武百官按不同品级从大殿内一直排列至殿外,全部执笏伏地跪倒,一片鸦雀无声……
广陵。吴王宫门前。
朝廷的诏书声如天雷滚滚,掠过长江大河……掠过吴王宫门……
吴王宫大门洞开,冲出一列执刀持枪侍卫分列两旁……
一批吴国官员被侍卫押出宫门,押向刑场……
广陵。菜市口,菜市口人群攒动,百姓默然地站在一旁。
刽子手高高举起鬼头刀,一刀落下,血光四溅……
彭城。楚王宫门前。一列楚国官员被从宫中押出,押向刑场……
高密。胶西王宫门前。一列胶西国官员被侍卫从宫中押出,押向刑场……
邯郸城内菜市口。刽子手一脸杀气腾腾……
巨大的毡板上早已血水汪汪,一地人头乱滚……四外围观的百姓惊恐万状,四散逃去……
一个个被行刑之后脱离了首级的头颅,双目圆睁,茫然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