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长安。未央殿侧殿。
刘启在殿门前向外张望,他身后的一旁站着小心翼翼的袁盎。
刘启:“袁爱卿。”
袁盎在刘启背后拱手答:“老臣在。”
刘启:“今儿召爱卿来,是想请爱卿给朕推举一个可堪与朕谋略的贤臣良士。”
袁盎:“多谢陛下看重老臣,老臣定当倾心效力。”
刘启仍然望着殿外,仰面朝天:“当初七国谋反,刘濞等人大兴举事,矛头直指晁错,朕为了兵不血刃以搏得平安天下,忍痛诛杀了朕的爱卿晁错。如今叛乱已平,朕心甚是不安,总觉得这殿里殿外空荡荡的。朕想找一个可以陪朕随便聊聊天,说说心腹话的人……”
袁盎垂首,似有所悟:“是……”
刘启:“这个人要饱学多才,文韬武略,还要贴心可靠,诚实稳重,”
袁盎神色紧张地望着刘启的后背,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刘启继续说道:“朕想我大汉开国以来,先有张良、陈平,后有商山四皓、陆贾等人,到了先帝的时候,还有一个贾谊,虽然年纪轻轻就死在睢阳,可到底也给先帝出了不少好主意。朕登基之初也很是依仗晁错,因他的文章策论左右,做了一些稳固江山社稷之事,虽其间有些操之急切,却也是箭在弦上,非做不可了!现在晁错一旦被诛,叛乱业已平复,朕放眼天下,哪里有可与朕谋事之士?”
袁盎联想到先前诛杀晁错亦是自己给皇上出的主意,不禁一身冷汗:“这……陛下……”
刘启:“爱卿先前在吴国时,听说那刘濞善养天下豪杰,不知道吴宫里那些文才达人可有哪位能入得了爱卿的法眼?”
袁盎:“臣蒙陛下如此厚爱,定当如实举荐,决不敢有半点隐私。”
刘启:“这个朕心中有数,卿但说无妨。”
袁盎:“要说吴王治下那些门客郎官,论文采当属枚乘与邹阳二人,其次公孙诡,还有曾经先他们离开的庄忌,那也是闻名天下的大文士。”
刘启:“是,朕听闻他们后来都去了梁王那里,据朝堂上有臣工说起,此次平七国叛乱,梁王能以一国之力将几十万叛军阻挡在睢阳以东,还真依仗着他门下这些文臣武将的佐助之功。”
袁盎不禁点头:“陛下所言甚是,梁王喜文好客,招揽天下名士,如今梁国那里不说藏龙卧虎,也的确是名将清流,人才济济。”
刘启:“那依爱卿看来,这些人中间,谁更持重些,堪当大任?”
袁盎:“回陛下,细论起这几个人来,邹阳虽然名气不比枚乘之盛,但是论其文才学问,当不在枚乘之下,只是此人有些持才傲骨,身上多有侠客之风,只怕朝廷难以驾驭;再说公孙诡,是一功利心颇重之人,凡事多用诡诈,心机甚深,此一类人,老臣私下里以为若为陛下倚重,或非社稷之福;再说到庄忌,此人一心只在老庄之间,行迹淡泊,虚飘不羁,恐怕其行事做人,不堪实务,亦难为朝阁众臣所容……”
刘启:“如此说来,也就只有一个枚乘了!”
袁盎拱手:“陛下英明。”
刘启:“哦,朕知这枚乘为淮阴人,他的《七发》朕是读过的,文辞堪佳,感觉要比司马长卿的那些华丽辞赋更厚重些。”
袁盎:“两人比较起来,枚乘的为人处世也要比司马先生稳重许多,据臣长远看来,当是个老成谋国之士。”
刘启:“如此,就召枚乘进京入仕,爱卿以为如何?”
袁盎又是一拱:“一切任由陛下安排。”
刘启叹口气:“看来梁王治下的这些门客还真不可小觑啊!”说完转过身来:“这个枚乘,当给他一个什么官职合适呢?”
袁盎:“老臣以为这枚乘新近入仕,官职不可过高,却也不能过次。”
刘启:“有何讲究?”
袁盎捋着胡须,做沉思状:“这讲究么……若过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帝一朝时,那贾谊资历甚浅而居高位被群臣嫉恨,闹到最后就连先帝也是莫可奈何,为平复众臣之愤,只好将他贬于长沙国为太傅,这一贬就三四年,直到前些年才召回长安,又另派去了梁国,不料天不假年,这人竟因为梁怀王的一个意外也跟着去了……那便是个先例……”
刘启:“贾谊的事就不必再提了,你且说这枚乘的官职,那过次又当何为呢?”
袁盎:“过次么?这枚乘毕竟是闻名天下之文士,其文章名赋广为流传,未免自视甚高,若皇上赐其官职过低,恐难以召服,一旦其不来奉召,或引得天下笑谈,恐有碍朝廷尊严。”
刘启:“哦,这个……还真得细细思量。”
11:睢阳,城外菟园忘忧馆门前。
忘忧馆门前,不远的小路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忽然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一群百姓……
一些妇儒孩子老人在那里伸头缩尾,指指点点……
一忽儿,就见有一身着朝服的朝廷侍者骑着马与一侍吏一路沿忘忧馆门前的小路驰来……
朝廷使者和侍吏者下马,朝着馆门内喊了一嗓子:“圣旨到——枚乘接旨!”
听到外面动静,自门内鱼贯走出公孙诡、邹阳、庄忌、芷兰、婉兮和枚乘等人……
那使者见没有人上前接召只得再喊一句:“梁国郎中大夫枚乘接旨!”
公孙诡见枚乘仍然傻傻地站着,没事人一般,便推了他一把:“唤你呢!快去接旨呀!”
枚乘惶恐地看了看左右,只得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梁国文墨小吏枚乘恭迎圣旨——皇上陛下长乐未央!”
朝廷使者:“圣旨——朕闻枚乘,文曲赤忠,心怀天下,朕心甚喜,拜为弘农都尉,着即刻进京赴任,钦此。”
枚乘跪着,似恍惚不解。
公孙诡再次驱前,对着他大声道:“枚大都尉,快谢恩呀!”
枚乘只得叩首:“下臣枚乘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