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来处
苏紫瑶已经太久没回过这里了，虽然一景一物与她离开时并没有太大区别，池塘里依然氤氲着水汽，荷花和莲叶依然隐在那片朦胧的水雾之中；竹林虽说粗壮了不少，但一阵风吹过，依然会有沙沙的声响；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屋子里的床榻、案几，虽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可是也都还原样摆在那里。唯独缺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那个千年之前突然傻乎乎闯进来的人，打破了他所有的按部就班、平静安宁，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有趣，什么是舍不得、放不下，甚至什么是欲望!那一生，最终他还是不肯为他留下，得了他的内丹，走的头也不回。这一世，她终究也没有回应他，爱成空，人已逝。南宫睿与她就真的这般有缘无分吗？苏紫瑶不信，他可以在人世游走千年，只为和她重逢，那她为什么不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为他聚魂，以期来日呢？
苏紫瑶拿出他的衣物放在枕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南宫睿也曾躺在这里装睡，然后袭击前来送药的他。后来熟了之后，他们便一起睡在这里，每次都是他煮好茶，糯糯弄好早饭，南宫睿才会懒懒的起身。还有、、、、、、苏紫瑶自从得回内丹之后，瑶光的事便也都想了起来，知道那些都是瑶光和南宫睿的回忆，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现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瑶光还是苏紫瑶，虽然性别不同，性格各异，可是终究是无法割裂的，或许就像南宫睿曾说的那样，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想想自己之前为这个和南宫睿多次不欢而散，还真是有些矫情，还有什么是比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好好相处更重要的呢？只是如今悔之晚矣。
苏紫瑶索性坐起来，将南宫睿的外衣披在身上，先是在室内转了一圈，然后又到了院中。月光皎洁，夜风温柔，苏紫瑶招来一柄古琴，试了试音，略一沉吟，弹了起来，虽然感觉有些生疏，但是曲子还是很悦耳的。古朴清冷中，自带一份旷达，可能跟如今的心境有关吧，那份旷达弱了些，多了一些寂寥与苍茫，一曲作罢，才想起，刚才弹得居然是瑶光和南宫睿共同谱写的《月光白》，放在琴弦上的手指，不禁轻轻的颤了起来。
几声掌声传来，苏紫瑶一惊，向来处望去，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一身蓝白相间的改良版汉服，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身长玉立的站在月光里，自有一段缥缈仙姿。确切的说，此时此地哪里会有什么人呢？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位仙君吧？对方拱手：“夜行至此，忽闻笛声，这才唐突了故人，还请见谅。”苏紫瑶也有样学样的还了礼：“故人？您是？”“我是顾炎呀，很多年之前，我们约定，每一百年就要到瑶光顶峰比试修为，谁输了就要请对方喝酒，你只遵守了三次，就跑的不见踪影，还真是不讲信用呢！”苏紫瑶被他说得一愣，使劲想了想，应该是有那么回事，不过那是他和瑶光的约定，自己现在可没那么无聊，更不想和谁拼什么法力。于是正色道：“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已经轮回了，你看我长得也和原来不一样了，所以那个约定还是算了吧。”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什么：“算了也不是不行，但我实在没什么朋友，你得让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苏紫瑶不禁皱了眉：“那怎么行，我，我比较喜欢安静。”对方也有些急：“我等了你一千多年呢，很辛苦、很孤独的，我守了那么久的承诺，为了你说放弃就放弃了，现在你居然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苏紫瑶不想和他缠下去，而且想想，守一个千年之诺，也的确不易，只得妥协道：“随你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