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结果，无论是“長い”还是“短い”均为“い”形最多（70%左右），“く”形次之（27%左右），“くて”形则很少，两者基本对称。不过，“長い”有14条例“かった”用例，除了例（41）这样的时间概念域用法外，还有例（42）这样的空间概念域用法，均用作谓语。但“短い”却完全缺失类似用例。在这一点上，两者差异较大，呈现一定非对称性。当然，如表2“活用”子表所示，χ2检验表明两者的活用特征分布并无统计学意义的显著差异。因此，两者在“かった”形式上的差异是因为调查样本较小所致，还是因为“短かった”发音困难而被有意回避所致，抑或的确说明“長い”较“短い”活用形式分布更为多样，尚待进一步验证。
（42）彼女の骨組の著しい特長として、胴が短く、脚の方が長かったので、少し離れて眺めると、実際よりは大へん高く思えました。(『痴人の愛』)
(二)成分
表1的“成分”子表用于调查“長い-短い”的成分分布是否相互对称。“定语”、“谓语”、“状语”指“長い-短い”及其惯用形在直接辖域中所充当的成分。如前面例（4）中，“短い”充当谓语，例（6）中，“短い”充当定语。与此同时，下面例（43）中，虽然“脚の長い”整体为“男”的定语，但“長い”在直接辖域——定语从句“脚の長い”中充当谓语，因此仍视作“谓语”处理。下面例（44）中，“短い”虽然是“間”的定语，但是已与“間”构成惯用形充当状语，因此仍视作“状语”处理。而例（45）中，“文明の長い伝統”整体是一个偏正结构，“長い”对中心语“伝統”起描述、限定作用，因此视作定语。
（43）やけに脚の長い男で?いつも白いバスケットボール?シユーズをはいていた。(『ノルウェイの森』)
（44）空気を波うたせ響きでみたす激しい音が短い間僕らをひたした。(『飼育』)
（45）ところでそのような交際のしきたりには文明の長い伝統が感じられる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か。(『マッテオ?リッチ伝』)
调查结果，“長い”定语用例最多（46.1%），状语较多（40.3%），谓语最少（13.6）； “短い”则是定语用例最多（57.7%），谓语较少（23.9%），状语最少（18.3%）。两者状语差异最大，谓语次之，定语则相对较小，呈现显著非对称性。如表2“成分”子表所示，χ2检验结果也显示两者存在统计学意义的显著差异（P<0.01）。
两者的谓语、定语分布差异主要是使用倾向差异。与之相比，状语分布差异很大程度上还与两者的状语能产性差异有关。如下面的表3所示，“長い-短い”充当状语时，均较多采用“く”活用形式。该活用形式下，无论是“長い”还是“短い”均是既可用作空间概念域状语也可用作时间概念域、性质概念域状语。不过，“長い”除“く”活用形式以外还较多采用“い”活用形式。此时，“長い”既可如例（18）所示附加形式体言“こと”，也可如例（19）所示附加“間”、“時間”等时间名词，专门用作时间概念域状语。反观“短い”虽然也可采用“い”活用形式充当时间状语，但比例相对较低，而且后续形式如例（20）、（21）所示仅限于“間”、“時間”等时间名词，不能附加形式体言“こと”。可见，“い”活用形式的状语能产性差异是导致两者状语分布差异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义项
“义项”子表用于调查“長い-短い”的义项分布是否相互对称。“空间”、“时间”“性质”分别对应“長い—短い”第一部分归纳的语义系统所跨的3种概念域。简便起见，调查时未对同一概念域内的义项差异（即：空间跨度义与纵横比例义、时间跨度义与时间极限义）进行区分。另外，关于第一部分所提到的例（24）、例（33）、例（34）那样处于不同概念域之间过渡地带的用例，则尽量根据上下文，参考多人意见进行了义项归类。相关例句不再赘述。
调查结果，“長い”时间概念域义项用例最多（54.9%），空间概念域次之（34.1%），性质概念域最低（11.0%）。与之相对，“短い”3种概念域义项比例基本相当，均为30%多一些。两者空间概念域义项分布基本对称，时间概念域、性质概念域义项分布则高下相左，呈现显著非对称性。如表2“义项”子表所示，χ2检验结果也显示两者存在统计学意义的显著差异（P<0.01）。
“長い”的时间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之所以明显高于“短い”与两者的状语分布差异有很大关系。如“成分特征”部分所述，“長い”的状语分布比例以及其中“い”活用形式时间概念域状语分布比例远高于“短い”（分别为40.3%对18.3%以及45.8%对26.9%），而与后者的定语、谓语分布比例分布差异则相对较小。双效叠加，“長い”的时间概念域义项分布自然明显高于“短い”。统计结果如下面表4所示，时间概念域下，“長い”的确状语分布最高（61.4%），定语次之（28.6%）、谓语最低（10.0%），“短い”则是定语比例最高（58.0%），谓语次之（24.0%）、状语最低（18.0%）。
“短い”的性质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之所以明显高于“長い”则与该概念域下的两者褒贬色彩差异有很大关系。与空间概念域、时间概念域主要是客观量度评价不同，性质概念域的用法许多情况下涉及评价主体的褒贬判断，如，下面的例（46）、例（47）属于褒义评价，例（48）、例（49）属于中性评价，例（50）、例（51）属于贬义评价。
（46）気を長くもって、根気よく、期待をもたず、順序よく、対策をこうじていか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ひとりっ子の上手な育て方』)
（47）この種の論議には抽象語が多く、しかも文章が短くてすむ。(『マッテオ?リッチ伝』)
（48）そして時雄もこの恋に関しての長い手紙を芳子の父に寄せた。(『布団』)
（49）曾根は、梶と八千代が取り上げる写真について?一つ一つ短い説明をつけた?(『あした来る人』)
（50）おれは焦っ勝ちな性分だから、こんな長くて、分りにくい手紙は五円やるから読んでくれと頼まれても断わる。(『坊ちゃん』)
（51）唯さえ気の短い人が余計に感じ易く激し易く成っている。(『破戒』)
而调查结果如下面表5所示，性质概念域下，“長い”中性色彩用例最多（54.4%），贬义色彩用例次之（30.9%），褒义色彩用例最少（14.7%），而“短い”中性色彩用例最多（68.2%），褒义色彩用例次之（25.0%），贬义色彩用例最少（6.8%）。两者褒义、贬义分布比例高下相左，中性色彩用例也有一定差异。整体而言，“長い”偏贬义色彩，“短い”偏褒义色彩。如表6所示，χ2检验结果也显示两者存在统计学意义的显著差异（P<0.01）。一般而言，相较贬义色彩词语，褒义色彩词语认知凸显性（salient）更高一些。因而，“短い”的性质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才会明显高于“長い”。
(四)谓语
表1“谓语”子表用于调查“長い-短い”直接辖域内的谓语肯（定）否（定）分布是否相互对称，“長い-短い”直接充当谓语的情况也包含在内。如，例（52）中，“長い”在直接辖域“髪の長い”内充当谓语，视作肯定形；例（53）中，“短く”呼应的谓语是“言った”，视作肯定形；例（54）中，惯用形“長い間”呼应的谓语是“忘れなかった”，视作否定形；例（55）中，“短く”直接辖域“短く要約できない”内呼应的谓语是“要約できない”，视作否定形。
（52）どうして男の人って髪の長い女の子が上品で心やさしくて女らしいと思うのかしら?(『ノルウェイの森』)
（53）夫人は短く言った。(『あした来る人』)
（54）私はその後も長い間この「妻君の為に」という言葉を忘れなかった。(『こころ』)
（55）世の中には短く要約できないものはない。(『百言百話』)
调查结果，无论“長い”还是“短い”绝大多数都是肯定形谓语，否定形谓语分布比例很低。相比之下，“短い”的否定形谓语分布比例更低，仅有1例，如例（55）所示。而“長い”的否定形分布比例则略高一些，共有29例，两者呈现一定非对称性。如表2“谓语”子表所示，χ2检验结果也显示两者存在统计学意义的显著差异（P<0.05）。
由本节分析可知，“長い”与“短い”在用例数量、“かった”活用形分布比例、状语分布比例、时间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否定形谓语分布比例方面前者显著高于后者；在“くて”活用形分布比例、谓语分布比例、性质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方面前者显著低于后者；在“い”、“く”活用形分布比例、定语分布比例、空间概念域义项分布比例、肯定形谓语分布比例方面两者基本相当，反义对称性主要体现于此。整体而言，两者在用例数量以及成分分布、义项分布方面呈现显著非对称性，在谓语肯否分布方面呈现一定非对称性，在活用形分布方面则疑似呈现一定非对称性。
四、结语
Clark et al.（1977：240）、沈家煊（1999：147—189）、石毓智（2001：120—1549）等指出：反义词对一般存在非对称性现象，其中大量度一方具有认知凸显性，为无标记项，常见于肯定结构，义项、用例较多，小量度一方缺乏则认知凸显性，为有标记项，常见于否定结构，义项、用例较少。本文分析表明，空间反义形容词对“長い-短い”基本符合上述规律。两者仅在空间跨度原型义以及“い”、“く”活用形分布、定语分布、空间概念域义项分布、肯定形谓语分布等方面反义对称。整体而言，两者无论是语义还是用法都呈现显著的非对称性特征。可见，《大辞泉》等辞书基于两者完全反义对称这一前提对其进行词条释义并不妥当。当然，本文分析也显示，“長い”性质概念域下偏贬义色彩，认知凸显性反倒低于“短い”，而否定形谓语的分布比例也略高于“短い”。这些特征与上述规律并不一致，背后原因是什么，尚待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1] Clark, H. H. & E. V. Clark. Psychology and Language: An Introduction to Psycholinguistics [M].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1977.
[2] 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M]．江西：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
[3] 石毓智．肯定与否定的对称与不对称标记[M]．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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