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见此情况,也不得不连忙转移话题,道:“前些时日,陛下再下一诏,诏曰:即日起,郡国贵族勋臣之中,凡有汉民之奴,五算,夷狄非汉之奴,一算!”
陈泰说着看向夏玄问道:“将军对此有何意见?”
陈泰询问夏玄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其实主要就是想转移话题。
他可不想跟夏玄这个他在朝廷里最大的盟友为了一个死后哀荣上的问题闹僵了。
他真要是那么死板的顽固分子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去安抚其他激进分子,用一个高宗来和稀泥了。
对陈泰这种现实主义者来说,意识形态什么的,能争则争,不能争,还是该干嘛干嘛。
至于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
其实,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因为赋这个东西啊,根本不归外朝的臣子操心,要急,也是内府的内府令急!
夏玄闻言,却是思考了一会,道:“陛下立意高远,非我等臣子所能揣测,只是,某私以为,此乃善政,往后,汉民为奴为仆者,恐怕会越来越少,地主豪强,也不会再刻意的去逼迫小民卖身了!”
袁盎闻言,也是点点头。
陈泰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地主,家里有上百顷的良田,奴仆自然也有不少。
夏玄就更不用说了。
他在淮北的府邸里,养着十几个奴仆。
这些奴仆为他打扫宅院,清洁环境。
要是在以前,不管什么人,一律五算征收奴仆的人头税的时候,汉民与夷狄,选那个还用想吗?
当然是更加勤快和老实的汉人了!
只是,现在,天子颁布了这个汉民奴仆五算,夷狄一算的政策后。
地主们用什么奴仆这还用想吗?
可能侍女奴婢以及管家厨师车夫,他们大抵还是会用知根知底的汉人。
但耕地放牧,挖矿下地这等重活累活,肯定会选择夷狄的奴仆了。
原因很简单,有利可图!
一个汉民奴仆,一年交一千钱,一个夷狄奴仆,一岁二百钱。
一年下来就能省下八百钱,十个奴仆一年就是八千钱。
现在,一个壮年的男奴,值钱三万左右。
换句话说,用夷狄的奴隶,几年时间就能赚回一个新奴隶,而汉人奴隶,要亏掉一个!
对于一向以勤俭持家为本的中国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一个对比!
而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每多一个自由民,就多一个征收税赋,抽调徭役、兵员的地方。
是以,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个政策很不错。
即没有伤害到地主豪强和贵族们的利益——他们本来其实不管汉民还是夷狄。反正都要交五算,现在,只要汉民五算,夷狄一算,那自然是赚了。
又能用此政策,来逐渐瓦解当下日盛一日的蓄奴风潮。
夷狄的百姓,管他是谁呢?反正,他们都没给洛阳交税纳粮!
两人在这个事情上取得共识后,立场就迅速接近了。
对夏玄来说,他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在朝中为他的军需摇旗呐喊,保证在大战的时候不会让人背后捅刀子。
而对陈泰来说,他需要夏玄在军事上的保护和帮助来对抗大司马曹严。
两者一拍即合。
很快就聊的火热起来,直到前方的将军来通知,大军先锋已经很接近洛河了。
两人这才连忙整理衣冠,骑着马,向前走去。半个时辰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威武不凡的军队。
整个洛河东岸一时间,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夏玄这次是带了五千大军,回朝用来展现水师训练成果。
其他军队,全部都在在淮北战线。
这次为了展现三年来的训练成果,加上申请资金,夏玄前后动员组织包括民兵在内的不下二十万军队,其中战兵达到了惊人的五万。
要把规模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安全有序的遣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好在,前方的将军都是经验丰富,久经战阵的大将。
有他们在,曹睿就只需要能够按时拨款即可。
“走吧,随朕前去迎接精锐之师!”曹睿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已经荣升为中常侍的冯忠连忙低头道:“诺!”
一时间,编钟齐响,鼓乐大作。
更有数百位壮汉,齐声唱起了著名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粗犷而富有韵味的无衣声,顿时就响彻天地。
不得不说,这首《无衣》在韵律和节奏上,其实一点也不比后世的《PLA进行曲》差多少。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有所超越。
曹睿也忍不住哼哼几声。
天子御撵一动,其他随行大臣以及整个天子伞盖也随之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曹睿的御撵,就已经出现在了洛河东岸的平原上。
“末将夏玄,幸不辱命,水师现已整训完毕,现特呈见于陛下,陛下万岁!”说完夏玄一个健步,走到曹睿的御撵下,跪下来,将代表着他指挥大军的一半虎符,上缴给曹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