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气楼的女人除了身上骇人的杀气,身形简直与她如出一辙。再细想她临走前的那番话,他很难怀疑不是她做的。他问了府上的人都说她早回了公馆,有不在场证据。是她藏得太深,还是他怀疑错了?
贱男脸色变化莫测,苏恨瑶面上笑眯眯,语气有淡淡的讽刺意味:“王爷脸色这么差怎么了?”
“今日有个女人害了太子,本王怀疑与杀害李惠山的是同一个人。这给本王出了道难题。”他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端疑,苏恨瑶眼底淡然,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如果不是她自然是好,如果是她,父皇八百里加急要他一月内查清此事。还有那帮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
废太子指日可待,日后朝中局势变化瞬息突变。风雨终究是要来了。
“贫妾平日除了敛些钱财,向来不问世事的。”她板脸,讥讽的语气与平常吵架时无异:“王爷要想吵想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吵好好打。”他有难题,还有更难的题还在后头。
他无声看了她,瞬间没了脾气。两人性子都冲,碰在一起从来是吵。他不想两人原本稍微有和好迹象,瞬间又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
“冬慕你下去,本王今日心情不佳,瑶儿你陪我走走吧。”他抬步回身看她:“怎么,爱妃不愿意?”
“贫妾岂敢。”夜晚隐去她眼底的那抹精光,她低着头越过他不情不愿走在前面。
夜微凉如水,蓝幽幽的萤火虫飞在丛间,深吸一口气,里面伴随着江南特有的花香。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琴雨书屋,安静得不像话。
琴雨书屋旁有一片隐蔽的小树林,俊秀的身影拉拉扯扯,苏恨瑶走在前面,也没在意。
“夜宁,你滚,我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女子颤动的声音伴随着无力的敲打,竭力捶打眼前人。
这段对话让素和简南眸子一紧,气息闭合,静静立在原处。苏恨瑶扯扯嘴皮子,正想说什么,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只好配合着定住脚步。
“倾城。”夜宁声音因激动变得沙哑,长臂一拦将苏倾城箍在怀中:“此情不及东墙柳,春色年年如新。怎会不及?我没有哪一日没在想你。”
看不出,刚劲的男儿居然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苏恨瑶挑挑眉,看向素和简南,他脸色并不好,周身杀气腾腾。
如此强大的杀意夜宁居然没有感应到,想必没有用情至深不会如此。
苏倾城吸了吸鼻子,使劲掰开他的桎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大不敬!还不快放手。”
“不放!”三年了,他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他只想多抱她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这样会被人看见的!”她拼命挣扎,生怕奸情撞破,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公馆里的人都歇息了。”他高大身子包裹娇小的她,温馨而宁静。
“夜宁,来帮我吧,我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而且现在……”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温暖的笑。
“有了。”他顺着她的手摸了摸。
“嗯。”他迫不及待想见她,以他对她的爱怜不会眼看她在龙潭虎穴中挣扎,她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无论如何,她要给这个孩子安宁的天地。即便皇帝不知哪一天会仙去,这孩子却是她唯一的筹码。
苏恨瑶听得正出神,温热的手牵住了自己,素和简南拉着她走了,脚踩落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如漆似胶的两人。
“有人!”苏倾城慌了神,夜宁警觉追上去,却一无所获。
“没有异常。”夜宁折回,苏倾城这才放心从树丛中走出,她定了定神:“以后不能像今天这般约我,你我身份有别,担不起这个后果。”
“不是你约的我吗?”夜宁震惊,方知这一切都是计谋。
苏倾城亦是一惊,她急中生智:“若是有人敢拿此说话,拒不认证。”说完翩然离去。她原本计划拉拢夜宁,凭他在素和家南呢手下做事,这些年明里暗里积累了不少势力。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人设了这个套让她踩。
青灯悠然,素和简南翻过一页书,吱呀的推门声,夜宁走入房内单膝跪地:“王爷。”
“到哪去了?”素和简南眼睛盯在书上,也不看他。
“属下在这水土不服。”夜宁心里直打鼓,难道王爷知道他的事了?不可能,他行事隐藏的很好。到底是谁下的套?
“你要注意身体才是。”素和简南灰暗不明的脸看不清表情,对于他的想法夜宁揣测不透,幸好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领命退身。
素和简南看着手中的兵法论,心生一计。
“冬慕,现在几更天了?”苏恨瑶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夜不安宁,浑身不自在。难道是杀了人身上血气冲犯?想着又翻个身,古代呆久了人也迂了。
“姐姐,快寅时了,你还是闭会儿眼吧。”冬慕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方才她见王爷与姐姐回正院,两人默契分开,背向而离,这年头若是没了男人的宠幸,就算金山银山,那也叫造孽。
“给我备热水,沐浴。”
啊?这深更半夜的姐姐这是要闹哪样?
“快去快去。”
“好。”
苏恨瑶舒适躺在浴桶中,屋内岚烟缭绕,撩人的馨香四溢。
“姐姐,水温可合适?”
“嗯。”她舒服点点头,一闭气整个人泡入水中。
水下一片安宁的世界,半响,她探出头:“冬慕,你有听到什么声响?”
冬慕环视四周,长袖扇了扇青灯周围的飞虫,皱了皱眉:“今晚虫子真是出奇的多,嗡嗡的,烦死了。”
“哦?”她来了兴致,微微侧耳,分明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大。
“崇州地处江南优良地段,虫害少,以前姐姐在家时也没见过这种。”说着又挥袖扇虫子。
油灯虽昏暗,她一双夜视眼很快扫到星星点点从窗台往屋内爬的虫子,在黑夜中不起眼的小东西正以急速聚拢。不止是窗台,连紧闭的门缝里也有蠕动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