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
沅灵栖觉着这名字听起来很是耳熟，努力在记忆里搜刮姓祁的。
“祁言，真是个天资卓绝的人物啊……”
师父那怅然又欣慰的语气自然而然浮现起来，沅灵栖这才恍若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一下子明晰起来。
哦，那个祁言啊。
沅灵栖虽然不怎么学道法，但是在师父的长吁短叹里还是摸清了一些道师界的人物的。
祁言便算是师父最中意的一个天才，每每师父说到他，都会不由得看向自家小徒弟，苦着脸。
沅灵栖才不理会师父那失落的小眼神，她很是自在地啃甜瓜，本来也就不关她的事，她师父又不教，她想和人比都没机会啊，真是惯着她师父了。
根据师父那夸得天花乱坠的故事，她勉强能理清，这是个出了名的天才，就算才十几岁也是到了别人无法比拟的程度，起码她师父说自己比不上。
到了二十岁时候更是胜遍一大群老前辈，别人都是三十多收徒弟，他二十就开始收徒了，不过是见习徒弟。
不过有一点很可惜，这位祁先生，幼年间就出过一场大事，那就是全家除了他无一生还，具体发生了不知道。
祁言之后就随他师父长大，十五岁就出师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有时候唠嗑到这，师父就会悲悯地叹气，然后又拍拍沅灵栖的头。
“灵栖也是，命苦呢……”
师父只是小声嘀咕了句，沅灵栖也还是听到了，她啃了一口甜瓜，心想，师父你真的想太多了。
她师父把她想象成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娃，但这都是师父的想象而已，她完完全全没有祁言那么惨，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师父差距太大这一点了。
但是现在居然要去见祁言吗？
沅灵栖满目震惊，踉跄着被人强拉硬拽地走。
“呵，能见到祁先生真是你荣幸呢？我们也是托了你的福”，拽着沅灵栖身上绳子的壮汉有些得意地笑着，又拽了拽绳子：“到了那你可得给我老实点！祁先生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好说话？沅灵栖扯了一下嘴角，这姑娘估计就是被他们给虐待死的，还说好说话？
不过沅灵栖现在有点发愁，要说她能逃倒是能逃，但是有祁言这个高手在，她就怕自己被人逮住了连苍惘山都回不去。
毕竟她现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玩真的话那是干不过祁言这个变态天才的。
一路踉跄走过去，她被人按在地上跪着，余光打量着，这应该是间大宅子，看着还是很有底蕴和渊源的大家族的宅子。
她跪在石板路上，眼前是雕花的木门，里面隐隐传来谈话声，可惜现在用的普通人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
然后才听见一声淡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带进来吧”。
她就又被人粗鲁地扯进去了，然后接着跪。
不是她脾气好不发飙，而是发飙了怕是走都走不掉了，她还不如忍一时，等到时候报复回来。
“贺月旻，你现在知道什么错了吗？”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沅灵栖决定秉持良好的认错态度求得放过，于是点点头，沙哑着声音：“知错了”。
“我听着倒不像，你好像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错在何处”。
沅灵栖低着头见不到那个人的脸，默默无语，她一个刚刚来记忆没有情况不知的人，能晓得什么错处？
她决定闭口不言，等别人发怒先说出是个怎么回事。
她上面那个人也是有耐心，她不回答他也就不说，倒是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押着她来的两个人，就是一掌用劲把她往下按：“祁先生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行了行了，她一个女孩子的，你们下手轻点”，声音似乎来自上面那人的旁边，听起来还很青涩。
沅灵栖被按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疯狂地记着小本子，臭小子们你们给姑奶奶我等着！玩不死你老娘不姓沅！
上面悠然坐着的是祁言，沅灵栖心知和这人较劲较不过，于是随口瞎掰：“我……我被他们打过头，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臭丫头你在说什么呢？”那个壮汉听见这句话火起，揪着她的头发就要扯，旁边那个染发青年貌似也有点火，悄悄想去碾她的脚。
“住手”，说这话的却是祁言，他语气冷冷的：“是我问话还是你们在问话？”
那两人见状瞬间就换了脸色，低头哈腰讨好地对着祁言道歉：“祁先生，对不住，实在是这丫头瞎说，我们心里憋不下这口气才发火的……她这种倒卖法器坑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下三滥的贱人说的话哪能信啊……”
倒卖法器？坑得别人家破人亡？
沅灵栖眉头抽了抽，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这样一个混黑的人物吗？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这副身体没有什么戾气也没有煞气，更没欠着人命的怨鬼黑气，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气息，倒不像他们所说的那种人。
沅灵栖这边还皱着眉思索，那边祁言已经再一次问她话：“你说你没有记忆了？那你还记得什么？”
沅灵栖愣了下，好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你抬起头来”。
沅灵栖心里纠结一番，心说这祁言不会神通广大到看一眼就能知道她这是附了别人身吧？
但是祁言这尊大爷就在面前，硬着头皮也得上啊，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嘛，相信山神大人应该努努力还是能带她的魂带回去的。
她狠狠心，想着豁出去吧，然后就抬起头，毫不避讳地面对祁言的目光。
她这才看见祁言的脸，小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脸白白的，眼睫细长，眼角往上勾，表情却是冷冷淡淡。
她也就心里感慨一下，果然天才什么的，长得也不会太差啊，换别人可能还会被祁言的美色迷惑一会，她倒是不会，她对美人还算得上免疫。
祁言身上的气势压迫过来，沅灵栖这时候还有点神游天外，想着回去和师父说自己看见祁言了，师父会不会激动地要她问个签名。
她师父还是很崇拜祁言的。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追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鲜肉，想想也是很搞笑了。
因为她有点心不在焉，瞎想去了，没注意到祁言的气势压过来，连做个害怕的样子都没来得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祁言看她的眼神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看到祁言那复杂的打量的眼神，沅灵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浪过头了，要掉马了吗？
她心里开始懊悔，她很久都没有装弱了，都下意识忽略别人的压迫力，别说还会注意到自己要做出被吓到的样子……
她不是个会演弱弱白莲花的戏精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