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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连珩七

杨蕴玉和我静默坐在正屋上座的左右,各怀心事。我举杯啜一口茶,碧螺春茶色清澈明亮,我赞了一口:“好茶。”

“这是年前在罔极寺诵经,住持送给我的。”

我见她神情郁郁,有意开解:“这是主持看顾夫人心诚,且佛祖定会有所感念,保佑夫人。”

杨蕴玉闻言仍是眉头紧锁,摇头道:“我只求佛祖莫要怪罪,可这报应,还是来了。”

我看向她:“顾夫人怕是还有心结,珩不知能否为顾夫人分忧?”

杨蕴玉摇头,才要开口,却见孟缇一行掀帘进来。诗黎褚洵与我对视一眼,便在我下首落座,那了梵小和尚也急急地寻诗黎而去。

徐湛生见人已到齐,先开了口,用词恭敬却难掩怒意:“夫人,连大小姐,不知有何示下?”

一旁顾盼也愤愤道:“不知道连大小姐这番作弄又是为何?”

杨蕴玉忙喝止道:“不得无礼!这是我的意思。”

我敛目,放下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那四人躬身行礼:“多有得罪了。”这才解释道,“顾掌门已过头七,但死因扑朔,凶手未名,我想顾掌门遇害那日的情形诸位都比珩清楚。顾掌门一直待在书房内,有过接触的也只有诸位,而其致命伤各位更是清楚不过,就是华山派中的仙人刺所致,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杀死顾掌门的凶手就在你们几位之中。因而才与顾夫人共同设计,想要一探诸位底细。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但是,珩相信诸位皆是明事理之人,事实摆在眼前,珩决无意挑起华山争端,一心只为查找真凶,还顾掌门,还顾夫人,还华山派一个公道!”

杨蕴玉也起身道:“把连大小姐请到华山,是我的主意,请连大小姐全权查破掌门死因,也是我的主意,这次的事情,也是我的授意,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冲着我来,掌门在天上看着,看哪个要让他死不瞑目,含冤九泉,看哪个才是真的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此语一出,众人皆静默。

许久,明哲才呐声道:“可是,我与师兄情同兄弟,孟缇三人也是师兄一手栽培,绝无杀害师兄的可能。”

孟缇也皱眉道:“是啊,我等视师父如亲生父亲,怎会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况且一身武功也是师父亲传,怎么可能杀得了师父?”

徐湛生冷笑:“呵,只怕有些人心中有鬼,想把自己的关系撇清。”

顾盼附和:“不管是谁杀了师父,我一定会替师父报仇。”

“够了!”孟缇喝道,“你们这算什么意思,是想让师父才出头七,就看到我们掀起内讧,让外人笑话我们华山派?”

“师兄,你莫要在这里包庇奸佞,我徐湛生第一个不会放过那等恩将仇报的奸邪小人!”

“我顾盼也绝不会放过那人!”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明哲又是诧异,又是气急。

徐湛生右手仗剑:“师叔你说呢?你可是最后一个见到师父的人。”

“仅凭这一点,你们就可以把这天大罪名安到我身上了?况且我离开玉泉院,师兄房里灯还亮着,是我走之后他自己灭的灯,玉泉院的杂役都可以作证。”

“杂役?杂役离得那么远,怎么知道真实情景?你的那些龌龊事,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你休在这里血口喷人!”

顾盼也挺身上前:“有没有血口喷人,师叔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看剑——”说着就要拔剑,才抬肘,就被孟缇一个反手制服,孟缇压着她手腕,顾盼吃痛,只好放开剑,委屈道:“大师兄……”

“你们是想在这里给连大小姐表演一场华山派内乱吗?”孟缇仍旧没有放手。

顾盼用力挣开桎梏,眼中含泪:“你,你们等着……”转身跑了出去。

徐湛生也冷笑一声:“大师兄,我劝你也莫做得太过,还当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吗?”也转身走出辛夷院。

明哲在那里尴尬地站着,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听着这几人的争吵,我看向明哲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明哲兄,现在大家似乎都在怀疑你,敢问那日你离开玉泉院之后,去了哪里?”

“我,我当然是回屋里睡觉了。”

我看到孟缇似有讥讽的神情。

“回屋?可有人能证明你在屋内?”

“这个……没有人。可是不光是我不能证明,孟缇、徐湛生和顾盼他们又如何能证明?”

是了,华山剑派一派清风,不喜铺陈,没有下人服侍入睡的规矩,他们四人都说自己从玉泉院出来后就回到房中,可之后有没有再出来,就无从得知了。

明哲苦笑,看着我和杨蕴玉,目光澄明:“哲但问自己,把兄弟情放在首位,即使心中苦闷,也只敢借酒消愁,借诗书解闷,不敢对不起师兄,不知你们为何都把矛头指向哲。顾夫人,我信你定能明辨是非,知晓哲不是一个包藏祸心之人。事已至此,哲无话可说,只求顾夫人和连大小姐主持公道,哲先行告退。”

孟缇长叹一声:“夫人,缇还有要事,先告退了。”又转向我们这边:“让几位见笑了。”便告退而出。

我和杨蕴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我们还未听诗黎褚洵试探的结果,只是先炸一炸这四人一番,不料却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诗妹妹,褚洵兄,你们试探的如何?”

诗黎率先开口:“顾盼剑法虽轻盈,但内力不足,绝无可能杀死顾掌门。至于明哲,是我小瞧了他,别看他平日里像个书生,可他内力深厚,要是趁顾掌门不备实施暗杀,应该能成功。”

褚洵也开口:“徐湛生剑法尚算纯熟,但我知道顾兄的功力,他内力虽受顾兄真传,可要杀顾兄怕是不容易。何况以他的性格,想必也不会筹划此等阴狠暗杀之事。孟缇的内力还是很深厚的,若单枪匹马,自然不敌顾兄,可要是借助蛊毒,这就很难说了。而且我还打探到,他近来承接华山派的对外事宜,往来书信都是由他过目再呈给顾兄,不知道这些来往信函中有没有来自苗疆的……”

我点头:明哲,孟缇……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两人了。一个是顾珂的师弟,一个是顾珂的大弟子,他们又能有什么理由杀死顾珂呢?

“夫人以为呢?”我问杨蕴玉。

“明哲师兄绝无可能。我与掌门与明哲师兄自小一同长大,他是老掌门的儿子,最有武功造诣,可他从小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觉得这些太过残忍,只是吟诗作画练字抚琴,老掌门骂过打过,他也一直不移本性,平日里也是最有好善之德的,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不料杨蕴玉居然这般笃定:“那夫人的意思,是孟缇?”

“孟缇这孩子心思沉稳,但他最是忠厚之人,也不像凶手。连大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事情搞错了,凶手不在他们几人中间。”

“我从未笃定凶手就在这四人中。今日也不过是按昨日计划试探一下,可是夫人,这场戏似乎越来越热闹了,华山上的秘密似乎也越来越多了。夫人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杨蕴玉摇头:“……并无。”

我又是遗憾又是气急:“夫人,这事关掌门之死,请夫人慎重啊,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还请夫人一定要告诉珩。”

杨蕴玉转动佛珠,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只是时常感慨因果轮回,世事报应。六年前做下的孽,六年后终究还是……皆是因果啊。”

“不知道夫人所说的六年前……”

杨蕴玉却不再理我,转身去佛龛奉香。

褚洵请辞:“既然顾夫人悲恸,那我们便不再打搅。”我本来还想着再打探一些六年前的事情,但褚洵此话一出,我也不好说什么,瞪了褚洵一眼,也只好请辞:“那顾夫人早些休息,珩改日再来拜访。”

心下却不免疑惑:这个褚洵,他到底拦着我干吗?

到了应松园,我再次安排明日的计划:“诗妹妹,了梵小师傅,明日还请你们独自拜访顾夫人,我想知道顾夫人口中的六年前做下的孽究竟是怎么回事。褚公子,明天还请你监视明哲,今日他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他真有隐瞒,一定会有所动作。我明日在案发现场看看还有没蛊毒的线索,你们一旦发现新情况,便来玉泉院找我。”

晚间,想到褚洵今日帮杨蕴玉推诿,我便主动找他:“你怎么帮着杨蕴玉说话,不让我探查真相。”

褚洵在院中练剑,最后一招清风明月一出,剑势如虹,与月光融为一体,他收剑,月光映在剑鞘的宝石上,绚烂夺目,月的光辉也洒在他头上身上,君子如玉,比宝石更加夺目。

“早年我认识他们,顾夫人与顾掌门感情甚好,她才丧偶,我不忍心牵出她的伤心事。我无意阻碍你探查,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尽力去做的事,总能成功。”

我听着他的鼓励,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你说早年和他们相识,对六年前发生的事可知道一二?”

“褚不知。褚只知道当年有那么一段时间,顾掌门和顾夫人都很是伤心。”

他抬手,替我撩起耳边乱发:“别想这么多了,你这些天一心查案,都没好好睡一觉,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好好休息。”

我抬头望向他的眸,想从眸中窥进他的内心:褚洵,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终还是笑了笑:“好,明日就拜托褚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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