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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宠溺

剧组明文规定不得将戏服带离片场,就算秦淼淼与最大投资方有些什么关系也不能例外。

秦淼淼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得到特殊待遇,也不愿去当这个被特殊对待的人。她毫不多想地穿上了那件湿漉漉的衬衫,提上包,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片场。

虽是秋季,但气温不算很高,只是阵阵秋风袭来之时,透过身上湿漉漉的衣衫依旧有几分凉意。

秦淼淼环手抱住自己,看了看天上眨眼的星星,目光渐渐变得迷茫流离。

下班了,可是,她能去哪呢?

早上她已经清清楚楚地与白泽说清楚了,那间租屋她不要了,她要摆脱那个可怕的人……

不……应该是那只可怕的野兽。

想想还真是好笑,她数次想要赶走那只妖怪,没想到到头来却把自己给赶走了。

秦淼淼脚步缓慢地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与平常一样坐在站牌处等公交。

今日收工收得晚,又被林沐珊那么一闹,恐怕现在只剩下末班车了。

秦淼淼随意地坐在站牌处的凳子上,形象狼狈的她成了不少人异目的对象,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辆公交缓缓驶来,秦淼淼喜出望外地站起,想同往日那样虽人流挤上公交,但在想起早上那一幕后,她双眸中的光暗了下来,脸上的欣喜之色褪去,变得有些阴沉晦暗。

她又缓缓坐下,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回家的车远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此刻,候车处仅仅剩下她一个人,原本喧闹的世界似乎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如过去每一夜一般。

秦淼淼的脸上清清冷冷,心里也是冷冷清清。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令她感到迷茫恐惧,但却十分熟悉。自从母亲去世后,被房东赶出门而流落街头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

头顶有几只小鸟飞过,盘旋了几遍又再飞走,而这些,陷入沉思的秦淼淼都没有看到。

手机铃声响起,秦淼淼一看,竟是一个陌生号码。

“哪位?”秦淼淼淡淡地问了一句,却被对方温暖而好听的声音惊住了。

“淼淼,你在哪里,我是艾钰轩……”

黑暗的夜似乎有彩色的光冒了出来,烟花礼炮般喜庆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沉静。那一瞬间,秦淼淼仿佛觉得自己的世界亮了起来,那将她与世隔绝的寒冰被瞬间融化,化成水滴哒哒作响,美妙至极。

“艾……艾学长?”秦淼淼又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对。我在片场附近处理事情,刚忙完。你下班了吗?我过来送你回家。”

艾钰轩的声音温和又有磁性,秦淼淼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我下班了!”仿佛迫不及待一般,秦淼淼连忙答道,但这个时候,她又有了一些迟疑。她不想让艾学长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竟连家都没有了。

“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到家了。”

“是吗!”

手机对头传来的声音越发现实,她惊讶地发现,艾学长的声音竟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

秦淼淼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艾钰轩手持手机,正朝着自己走来。他身材颀长挺拔,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是将他的气质风度衬托得十分完美。

微弱的月光映衬出他俊俏的脸庞,秦淼淼越发清晰地看到,他的目光始终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难道……这就是你的家?”

被艾钰轩这般一问,秦淼淼连忙回神,收回了自己还握着手机放在耳边的手,然后略微尴尬地回过了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身上的衣衫已然干了,只是那令人尴尬的豆浆痕迹却已经在那。秦淼淼在心中祈祷万遍,只希望艾学长的视力不要太好,否则就太糗了。

就在她捉急万分之时,艾钰轩突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温柔地盖在了秦淼淼的肩上。

“风大,小心着凉!”他的笑十分暖和干净,一如五年前操场上的他。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吧,只是善解人意的他贴心地用一个小动作化解了她的尴尬。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一阵风吹来,撩动艾钰轩额前的刘海,让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越发柔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秦淼淼无法抗拒。

秦淼淼鬼使神差般地上了车,但在艾钰轩问起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呢!”

秦淼淼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今日以这样的形象见了艾学长已经够丢脸了,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今夜是要流浪街头的,那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见艾学长。

干脆,先让学长送自己回那个小租房,兴许,那只妖怪现在并不在家呢!

在心中盘算一番之后,秦淼淼终于告诉了艾学长确切的地址。

豪华小车在夜中穿行,划过条条印记。

这是秦淼淼第一次乘坐这般豪华的车子,也是她第一次这般看四周的夜景。

心跳乱了节奏般跳着,秦淼淼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她知道,让她如此的不是豪车,也不是美景,而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秦淼淼微微侧头去看艾钰轩,趁着微弱的光端详艾学长精致的侧脸。艾学长并非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却是第一个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男子。

不仅在这一刻,而是在五年前,就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学长……”

“怎么了?”

“你是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的?”秦淼淼的目光一直落在艾钰轩的侧脸之上,一刻也不愿离开。

“我从赖导处问到的。”艾钰轩的回答十分自然,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但这一句话却让秦淼淼的心跳得越快。

艾学长向赖导问我的电话?

他不仅记得我,还主动问了我的电话?

胸口内的那只小鹿撞得越来越厉害,几乎是要跳出来一般。秦淼淼欣喜万分,整个人像是掉入了蜜罐中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车在一条小巷之中停下。

如梦初醒一般,秦淼淼一回神,心中的担忧再次涌起。

早上才霸气地甩了那只妖怪,今晚却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这样……真的好丢脸啊!

可是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戏总还是要演下去的。

“我到了,谢谢艾学长!”秦淼淼松开安全带,有些心虚地下了车。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脱下披肩的外套递向车内。

“你的外套!”秦淼淼转身离开,却被艾钰轩叫住。

“淼淼……”艾钰轩的声音有些急切,直到秦淼淼回过头来,他才继续说了后话,“记下我的号码,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你只是一个女孩子,不需要太坚强!”

秦淼淼有些愣住了,不仅因为艾钰轩的这番话,更是因为他在他如星般好看的眸中看到了宠溺,还有心疼。

这种目光,她只在妈妈的眼睛里看到过。

“谢谢你!”秦淼淼冲着艾钰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加快脚步上了楼。

秦淼淼站在二楼楼道的角落偷偷往下看,看着那辆豪车启动、掉头,直到消失在小巷之中。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般转身,却被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活生生吓了一跳。

“啊!”

秦淼淼猛地后退,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的护栏。腰间传来剧痛,秦淼淼下意识地弯下了腰,以手撑住膝盖,内心里已经将白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白泽似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淡淡地看着秦淼淼的样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数秒之后,秦淼淼终于镇定了下来。

她直起腰,却刚好对上白泽平静的目光。方才的怒火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七分尴尬,三分心虚。

“呃……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秦淼淼说着,绕过白泽直径往屋里走去。

她拖着脚走着,任由白泽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秦淼淼回到自己的房间,动作利索地去翻衣柜,不一会儿便收拾了几件衣物放到行李箱中。

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头脑之中盘旋不定,若是不走,未免显得太过丢人了,但如果就这么走了,她又怎么舍得?

这里虽然不是她的家,却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这么离开了,她又能去哪?

可是……还是走吧,摆脱这只妖怪,去过全新的生活,去过她一个人的生活。

秦淼淼咬了咬牙,反手要将行李箱盖上拉起,但就在这个时候,白泽一手压在了箱子之上,力气之大,让她无法动弹。

“你……”

“喝吧!”白泽语气平淡地说道,没有一丝戾气,却也没有半点温柔。他伸出一只手,而那手上握着的正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

秦淼淼有些诧异,从回来到现在,她竟始终没有发现他的手上还拿着个杯子。

“你们人类身子脆弱,轻微受凉就会生病。”白泽继续说道。

秦淼淼鬼使神差般地接过了杯子,一道暖意由手心传到了心里,一种特殊的感觉再次涌现了出来。原本的那些纠结与困扰顿时变得不像难题,一切烦忧只因这一杯暖心的热水而变得十分渺小。

见淼淼未再拒绝,白泽背手离去,在将要走出房间之时,他突然回头说道:“家里的卫生我已经做好了,房租也交了,放心住下去。晚安!”

木门倏然关上,将小屋与客厅隔绝开去。

秦淼淼愣愣地看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又再看了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她轻嗤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而又自嘲的笑意:“秦淼淼,你真幼稚!”

像是一场闹剧一般,白泽未提那日之事,而秦淼淼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这一夜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翌日晨,秦淼淼照旧早起,白泽也同往日一样替她准备了早餐。

餐桌上,二人对面而坐。秦淼淼一边吃着餐点,一边微微抬头去看白泽。

“妖怪,你……”

白泽的动作滞了滞,他对上秦淼淼的眼睛,虽什么都没有说,却比说什么话都有用。

“白大仙。”秦淼淼自觉地改了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说。”白泽喝了一口牛奶,侧着头仔细思索,像是在认真地感受着食物该有的味道。

“昨天晚上那杯水,是你早就准备好的?”

“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在剧组的事情?”

“对!”白泽突然放下牛奶,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帮我找回味觉!”

秦淼淼一愣,竟忘记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兽性,白泽的模仿能力极强。他虽没有味觉,却一点也让人察觉不出。亏他还能吃得这么认真,食不知味的感觉应该很难受吧。

“你放心,这回,我会用心帮你的。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轻易现出原形来吓我了,我这颗玻璃心承受不住啊!”

白泽思索了片刻:“尽量!”

秦淼淼白了白泽一眼,然后提起自己的包站起说道:“我去上班了!”

白泽睨着眼看她走了几步又退回坐下,并将她娇羞含笑的样子尽收眼底。

“我……我再坐一会儿!”

秦淼淼紧紧地握着手机,面露笑意地重新看了一遍方才收到的那条短信——淼淼,二十分钟后下楼,我过来接你去上班。

二十分钟后,秦淼淼的手机再次亮起,她突然眉开眼笑地跳了起来,拎起包就往外跑,仿佛迟到片刻就会失去整个世界一般。

白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离开,他想了想,然后将手中的早餐放下。

他庄重地展开自己的左手,目光一凝,宽大的手心之中突然起了一道绿色的烟雾。那缕青烟迅速变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只形似鹦鹉且富含灵气的绿羽飞禽。

“继续跟着她,时刻向我汇报她的情况!”

飞禽像是听懂了人话,吱吱唤了两声,展开翅膀便往外飞去。

白泽眼眸深深地看着秦淼淼离去的方向,一对俊眉微微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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