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小女顽劣,这次逃出宫完全是因为思念亲人,我已经教训过她,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城阳王说得恳切。
陌南君斜了眼漫不经心的女人,苍白的脸上笑得阴险,“城阳王放心,既然苏二小姐在宫里,本王自然会多加留意她。”
一旁的初九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过后,背后突然袭入一阵冷风。
一席话,隐晦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同时也给了城阳王一记定心丸。
他欣慰地点点头,“老臣再次多谢三殿下了。”
“时间不早,本王该回宫了。”
说罢,十余名侍卫随着男人离去,而初九自然而然也要跟上去。
崔尚淡淡颔首,算是与她打过招呼,“苏小姐,请上马车。”
初九表情一滞,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迅速转了转,“三殿下的马车金贵,小女子哪里有资格上?不用了,我还是乘坐后面的好了。”
她笑得很干。
那厮此行的目的还没搞清楚,初九才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苏小姐不用谦虚,这是三殿下的意思。”
初九额头如若划过一排排黑线:“……”
崔尚的一句话,断了她所有后路。
早就看出来,那厮表面弱不禁风,骨子里黑透了。
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城阳王站在大门口,目送一行马车离开后,才收回视线进去。
途中,遇到等着他的苏婉儿。
“父亲,三殿下走了吗?”
“嗯。”城阳王慈祥地点头,让她陪自己去书房练练毛笔字。
一路上,苏婉儿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纠结着,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父亲为何要将刚回家不久的妹妹许配给三殿下?”
不管是哪一方面,三殿下都是人中之龙,初九没有一点是配得上他。而且,三殿下本就不近女色,又怎么会看上举止轻浮的女人?
城阳王笑了笑,转头看向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苏婉儿低头敛去眼底的情绪,有些低落的道,“婉儿只是好奇,父亲一向严谨,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城阳王老谋深算的眸子眯起,看了看远处的园林,带着引诱的语气,“三殿下从小便有隐疾,你别看他英俊潇洒,但指不定哪天就复发不治而亡了。婉儿,你的眼光应该再放长一些。”
“……”苏婉儿咬紧了下唇,握紧的手指,拧得更紧了。
……
城阳王府离宫中甚远,马车路过热闹的太平街,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马车内,寂静地诡异。
一路上,都没有声音发出。
直到马车进了气势恢宏的皇宫大门,倚靠窗边的陌南君,薄唇轻启,“为什么要回来?”
初九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嬉笑着,“若不是三殿下爱上我了?”
“……”陌南君剑眉一沉,只听到她继续口无遮拦的道,“一向低调地足不出户的三殿下,为了我出宫特意去了一趟城阳王府?”
膈应吧?
本姑娘就是要膈应死你!初九暗自诽腹。
哪料,陌南君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幽幽的声音从喉结传出来,“苏小姐,本王的确是为了你出宫。”下一句话,他的声音变了腔调,“不过,本王是想和你算清一些事。”
嘎?
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陌南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即使在眉目苍白的状态下,周身还是充斥着一股无形的气场。
“本王马车是你破坏的?”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还好,没有暴露她劫持过某殿下的事就好。
天知道,中午银子被他抢走的时刻,她的心有多激动澎湃。
初九也不隐瞒,“是我做的。”
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畏惧他的身份?或者,她在装,故意装成这样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陌南君沉了沉眉,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晦暗,“你知道挑衅本王的下场是什么?”
“打进天牢?”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闻言,男人盯着初九一脸无辜的样子,审视了片刻,不徐不慢的道,“那本王如你所愿,从明天开始,关禁闭五天。”
禁闭?
日了狗了!
初九立马道,“不行!”
陌南君饶有兴趣的挑眉。
“三殿下前一刻才答应城阳王,要照顾小女子,您不会食言吧?”说罢,她微微一笑,还刻意朝男人眨了眨大眼睛。
哼,脑袋瓜子倒是转得挺快。
陌南君面不改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宫也是如此。想必……”说到这里,他别有深意的拖长了语气,“城阳王担心的,是怕你拖累他。”
一字一句锋利无比,直戳初九的命脉,针针见血。
“……”
丫的!
这腹黑的男人。
在府上一副通融达理,与世无争的贵公子形象,一转眼就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过她初九是谁?天不怕地不怕,江湖人称九爷,岂会畏惧一个病恹恹的男人?
有什么尽管来,她见招拆招!
昏暗的车厢内,男人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而后,猝不及防的再次朝初九扔下一记炸弹,“既然苏小姐如此喜爱动手实践,刚好宫里有一些坏掉的马车,不妨交给苏小姐了。”
什……什么?
修马车?!
下一秒。
砰!一声巨响,初九直接从舒适的座位上摔下来,内心把某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三殿下。”
外面,崔尚听到动静,忍不住确认陌南君的安危。
里面扔出来轻飘飘的两个字,“无碍。”
砸得又不是他的头,无碍你妹!
初九在心里一句粗口爆出来。
马车停到轩寒殿北苑。
初九一刻也不想和那个男人待下去,压住想揍人的冲动,气呼呼的往院子里跑进去。
翌日。
精致的茶几上摆着紫砂壶茶具,刚沏好的茶冒出徐徐热气。
陌南君一袭水蓝色衣袍,盘腿而坐,悠闲的摆弄茶具。
他不爱品茶,只是这些年在宫里,除了沏沏茶,便是作画,弹琴。
“她现在在哪里?”
“苏小姐一大早被我们派去的人带到马场。”
“哦,她有没有反抗?”
以那个女人牙尖嘴利的性子,应该不可能如此听话。
崔尚一脸严肃,道,“苏小姐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而且还很配合。”
是吗?
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陌南君岂会猜不透?
“知道了。”陌南君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青瓷杯。杯子上栩栩如生的花色泽光亮,美得耀眼,“这几天多派几个人看着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另外,她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透露出去。”
动他陌南君,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陌南君决定奉陪到底。
刚好,这些年在宫中寂寞,来了只棱角分明的小野猫,倒也不错。